厲冬擡眸看他,笑着問:“你這麼緊張做什麼,看不出看來你還挺關心他的。”
他不是緊張,他是心虛,楚北翎是真不知道那個祈福條這麼靈驗,說消失就真消失了。
還是出車禍,雖然他看邢禹是不太順眼,想讓邢禹原地消失,離開他的視線,但不是這種消失法。
許圖南兩個都發給了他,邢禹兩個社交軟件的資料都簡單,昵稱都是一個X,頭像是一張大提琴照,說說和朋友圈更是一條沒發。
界面比調色盤還要幹淨,如果不是許圖南親自推給他的,楚小少爺都要懷疑這是人機号。
不知道邢禹現在習慣用那個,楚北翎幹脆兩個都發了好友請求。
等半天沒有任何回應,楚北翎這急性子又重新發了一遍,生怕自己剛操作失誤沒加上。
不确定現在邢禹有沒有事,楚小少爺做什麼事都沒什麼興緻,也聽不進去課。
反而因為他的毫無反應,越等越焦躁,越等越心慌。
放在一小時前,邢禹要是不理他,楚北翎能放鞭炮慶祝,可現在他生怕錯過邢禹消息——
楚小少爺焦灼地刷着手機消息接收界面,險些被王采燕抓包帶手機來學校。
這種焦躁心慌的狀态一直持續到晚自習結束。
今天一天,楚北翎都是心不在焉的狀态,他的心早就飄出校外,飄回閘弄口,和被吸幹淨陽氣的白玉書生一樣萎靡不振的蕩回寝室。
寝室裡幾個室友圍着邢禹的書桌交談:
“邢禹,醫生怎麼說,多久能拆?”許圖南問他:“要不要和你換一個鋪,你暫時睡到下鋪,等你傷好後再換回去,你這樣爬上爬下挺不方便的。”
柯錦程:“你怎麼不在家多休息兩天?”
倪文軒:“你接下來畫畫和吃飯都不方便了吧?”
“邢禹你手受傷接下來你在學校生活肯定會麻煩室友,有什麼事的話,及時告訴我,我們也能搭把手。”薛子昂說着有需要可以請求室友幫助,可說出來的話聽着卻有些炸耳朵。
邢禹朝他蹩了一眼,還算有耐心的一一回答了室友們的問題,就開始趕人。
聽到邢禹聲音,楚小少爺焦躁不安一天的心終于從高空落平穩地落到地面,如釋重負。
他匆匆上去,擠進圍住邢禹的包圍圈,第一眼,楚北翎就急切地往他身上看去。
邢禹坐在椅子上,右手掌到前臂一半的位置打着厚重的石膏,這隻手還被一條細長的紗布吊着固定在脖子上,劍眉上方還有些紅紫色的淤青,看起來沒有一絲狼狽與不妥。
可楚北翎卻極受暴擊,他們是美術生手比命還矜貴,少了腿不良于行都不能傷着手。
手骨折,起碼有好幾個月不能動——
還偏偏是他的習慣用手。
萬一以後都不能畫畫了,怎麼辦?!
楚北翎不敢想。
邢禹擡眸迎上他的目光:“我手沒廢,别用這種可憐同情的眼神看我。”
因為心虛的緣故,楚小少爺難得沒有和他鬥嘴,反而十分愧疚做賊似的關心了一句:“除了手,其他地方沒事吧?”
邢禹用奇怪的眼神看他,楚北翎做賊更心虛,垂着眸子避開他穿透力極強的視線:“哦,沒事就好。”
幹幹笑了兩聲:“沒事就好。”
楚北翎其實很像一隻貓,暴躁起來瞬間炸毛還喜歡沖人哈氣,事實上沒什麼威脅性。
同時欺騙性也非常強,就好比現在垂着眸子,像是被欺負恨了的模樣,又可憐又無助,一臉慘兮兮。
誰知道是不是又在憋什麼壞勁兒。
邢禹淡淡看他一眼,“真是奇了,你居然沒有放鞭炮慶祝。”
他哪敢啊~邢禹平安回來,他就謝天謝地了。
楚北翎轉移話題:“接下來畫畫怎麼辦?”
“涼拌。”邢禹低頭開始單手整行李,剛碰上書包拉鎖,正思索單手應該要怎麼開拉鎖時,楚北翎眼疾手快,動作快他一步,替他拉開,随後擡眸看着他,沖他笑笑。
天花闆的白熾燈光很亮,楚北翎露出的兩顆小虎牙白的有些刺眼。
邢禹将從家裡帶來的換洗衣物一件一件拿出來,最後隻剩下貼身内/褲還躺在包裡,他們是室友又是同性,本也不用刻意避開。
但是十六七歲的男孩子總是喜歡比大小,上廁所的時候,洗内.褲的時候,不經意間會提上一嘴,然後開始比較,誰大誰傲嬌。
邢禹沒有這種愛好,也不喜歡被人盯着,更不喜歡訴說展現自己的隐私。
他停頓半天見楚北翎一點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說:“你怎麼……”還站這裡。
後面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楚北翎已經伸手進他的書包飛快将安靜躺在裡面的幾條内/褲拿出來,塞進他幹淨的校服裡,又替他拉上書包拉鎖。
邢禹:“……”
楚北翎:“你一隻手不方便,不客氣。”
邢禹:“不需要。”
說了不需要,在接下來的五分鐘裡,楚北翎依舊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邢禹身後,然後總是快他一步提他做好一切。
根本不讓他有拒絕的機會。
直到邢禹拿上衣服準備去衛生間清洗,楚北翎還跟在他身後,一副想進去幫忙的架勢。
邢禹擡手擋住衛生間的門,不讓他進去:“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