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樂晨坐在車子裡吸溜着杯面,高油高鹽熱呼呼的食物帶來不少熱量,工業合成的調味品刺激着味蕾,讓疲憊的身心得到滿足。而副駕駛位的賴秋葵則就着速溶咖啡吃野菜與合成肉飯團。這種味道清淡營養均衡填胃又提神的食物絕對是卷王的首選。
兩個人在離開觀河前在一家成衣店買了全新的西裝換上,賴秋葵更是戴上了放在口袋裡跟着自己一起墜樓卻沒有任何變形的眼鏡稍稍僞裝。現在看來,兩位年輕的女性的形象和聖約區其他公務人員或是白領精英沒什麼區别。
吃過了宵夜,賴秋葵用紙巾擦拭嘴角,戴上和西裝一起買來的黑色純皮手套,以便遮掩自己因為練拳而顯得關節粗大的手指。
吃完泡面的陶樂晨用牙簽剔牙,身體後仰打量着賴秋葵整理儀容:“我越發覺得你……秀色可餐了。你這個樣子坐在在聖約區哪個老闆的大腿上也毫無違和感!”
說罷,她猛地一拍大腿。隻是金屬的義肢震得她巴掌發麻,一瞬間腰弓成蝦子模樣。
“那要不要我坐在老闆你的大腿上?”賴秋葵面無表情地翻弄副駕駛位的儲物箱,找到陶樂晨放置已久的口紅,旋開後用不知從哪翻來的冰冷匕首削掉表層:“借用一下,謝謝。”
嘴角耷拉、握着發紅手掌、滿眼不可思議的陶樂晨微微搖頭,有點不敢相信從前一向素面朝天的賴秋葵居然主動化妝。
好吧,其實這家夥在元首身邊做特衛時也會擦一些護膚品,畢竟展現精神面貌也是警衛秘書的工作之一。
“可惜了了,我一雙假腿感受不到你那能夾死人的腿大肌的火熱。”半晌,陶樂晨甩手回應了前一句玩笑。“感覺我倆這樣出去,你又像是我上司喽,好久沒人壓我一頭了。”
今夜觀河區警署的副署長被抓,治安分部也遭受襲擊。出事前分部駐紮值夜的隻有兩隊人馬。一想到不少姐妹兄弟因此喪命,陶樂晨牙齒磨得咯咯響,沒有幫手的她索性同意陪被自己監視的賴秋葵到聖約區治安部闖一闖探個究竟。
兩個人下車,賴秋葵以最小的幅度用目光不停掃視對四周警戒,就算是尋常的治安官與網絡監控也察覺不到她的異常。但陶樂晨不一樣,她接受過來自賴秋葵的标準訓練,深知這是最标準也最不易被察覺的警戒行為。
出于信任,陶樂晨大大咧咧按下車鑰匙,愛車自動開啟夜間迷彩。
“記住這個地方喽,逃跑時别找不到車……用得着這麼警戒麼?”
“我沒有來過聖約區,需要觀察一下環境。”賴秋葵說,“前方路口二十四個全方位攝像頭,大樓裡的安保也會成為警方與治安部的眼線。為了确保不被路人注意,你在前我在後。”
“意思是我長得比較醜可以用來遮擋你的美貌麼?紮心了。還有你是新九島土著,居然沒來過聖約區?”
“我家很窮,我從小生活的地方隻有觀河。”賴秋葵解釋的同時順便無視了對方無聊的玩笑。
“那你可真夠熱愛家鄉的。以你的身手回來在聖約區給哪個大公司的總負責人當保镖都有七位數的年薪,到時候我見了你還得像以前一樣客客氣氣的。哪還用像現在,你和個賊一樣被我盯着?懶散一點去軍事承包商做教官也賺不少啊……何苦做着月薪不足平均薪資的工作呢?”
“我喜歡自由。”賴秋葵淡然地說,停頓些許,又補充道,“而且擅長寫作。”
“聽你放屁。”陶樂晨在賴秋葵背後做出國際友好手勢,走出藏車的小巷。
兩個人一路盡量避免被監控拍到、向聖約區治安部接近。好巧不巧的,賴秋葵在金融街看見街對面跑過一個熟悉的、本不會出現在聖約區的身影。
“怎麼了?對面有什麼可疑的麼?”注意到賴秋葵的視線,陶樂晨望向街對面東天銀行總部大廈門口的金發妹和她的同伴。金發妹衣領上夾着微型麥克,她的同伴則借着銀行明亮的廣告燈箱鼓搗着手裡的微型攝像頭,看起來就像是在偷拍采訪什麼的記者。
“是我現在的同事,她是那種下班時間後不做任何與工作有關的事情的那種人。”賴秋葵等待信号燈與斑馬線變色,小跑到馬路對面。
“不加班的人在破例加班,大概有那麼一丁丁點的值得注意的價值。”陶樂晨聳肩緊跟上去,隻是沒走幾步就撞上賴秋葵結實的背肌。她正要說幾句刻薄話,賴秋葵的大吼吓了她一跳。
在陶樂晨的認知裡,賴秋葵很少大聲說話,這女人是那種出了點什麼事會幫對方解決或擋下的人,除非……危機就在眼前她趕救不上。
“南希!退到房檐下!”
顯然對面的金發記者被突然出現的神秘後輩猛地驚到,好在她沒有傻掉而是飛快拉住水野後退。
人從三百餘米的高空墜落要多少秒?南希一時恍惚,眼看着黑色的重物落在方才站立過的台階上,碎成西服包裹着的肉塊。碎裂的球體迸出的漿液濺在精心搭配過的衣飾上。
視覺與嗅覺受到刺激的南希渾身顫抖,身後的水野吓得癱軟跌坐在台階上。恍惚間南希看見屍塊的西服上别着一枚銀制名牌。
NO.000001,松田吉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