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後,一個陰冷潮濕的雨夜,本該好轉的伯倫突發高燒,躺在床上陷入了昏迷狀态。
楊柚急忙喚來巴勒大叔,兩人拆開伯倫背上的紗布,發現傷口處開始流出粘稠的血膿。
見此情景,巴勒連連搖頭,沒料到他們會遇上這種最糟糕的狀況。
“傷口感染了,必須要用敗醬草外敷才行,否則不出半月,他就會因傷口惡化而死。”
楊柚連忙追問,“哪裡有這種東西?”
“我這果園附近是沒有的,現在又是冬天,你想找敗醬草的話可能得到城裡去了。”
“羅錫城?”
巴勒颔首,“城東的塔薩先生經常為人治療外傷風熱,我以前患病時去他那裡看過病,他的家裡堆滿成山的藥材,我想裡面應該有曬幹的敗醬草。”
楊柚懇求對方告訴他塔薩先生的具體地址,男人二話不說,撕下一塊布就在背面用炭塊畫起來。
楊柚接過地圖,正要匆匆進城尋找敗醬草時,卻被一隻手給攔住了。
聽聞方才的對話,伯倫知曉自己傷勢嚴重,但他不想對方為他冒險,“弗爾,你不能回羅錫城,萊恩一定會加派人手在城内搜尋.....”
楊柚打斷少年的話,“有巴勒大叔給的地圖,我不會被他抓到的。”
“圖茲耳目遍布全城,我不能讓你為了我涉險,你……你不要去羅錫城好不好。”
伯倫虛弱地拉住身旁人的手,近乎哀求的語調讓楊柚心中難受。
“可是伯倫...沒有敗醬草你會死的。”
伯倫搖頭,“我不怕死,但是弗爾,我不願看見你被萊恩關在鐵制的牢籠裡,那樣對我而言,于死去并無差别。如果上天一定要二選一,那便讓我去死好了。”
“你在說什麼傻話。”
楊柚哽咽,豆大的淚無聲地落到棉被上。
“父親說過,即便我不在了,Valinor也能很好的活下去,所以弗爾,你要比我活得更久...”伯倫輕輕為對方拭去臉上的淚珠。
楊柚咬緊下唇,他知道自己再怎麼堅持也無法得到對方的同意,于是暫時放棄前往羅錫城。
安撫好金發少年,楊柚悄悄離開小屋,他先是詢問系統有沒有其它藥物能替代,但得到的答案卻是否定。
“系統,難道森林裡也沒有功用相似的藥物嗎?”若非必要,楊柚也不願破壞兩人的約定。
系統9号提醒:“宿主,巴勒·萬科說得沒錯,最佳治療藥物就是敗醬草,現在雖是冬暮,但大雪未消,您在野外是找不到新鮮敗醬草的,這種藥草如今隻有羅錫城裡有。”
看來他還是必須要去趟羅錫城,楊柚攥緊手心,找到巴勒大叔向他說明自己的打算,對方二話不說,十分爽快地借出自己那匹拉貨的矮腳馬。
翌日,楊柚駕馬駛出果園,這匹矮腳馬速度不快,即便他蹬腳踢腹,又或是甩繩怒喝,馬兒始終懶洋洋的,不肯聽他半點的指揮,有時心血來潮,矮腳馬會撒開蹄子帶楊柚跑上幾裡,累了的話就不管不顧,像散步一樣慢悠悠地往前走。
楊柚沒法子,他不大認識路,四周又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巴勒大叔說這匹馬跟他多次出入羅錫,早已經練就一身識路的好本領,楊柚萬般無奈,隻能由着矮腳馬的性子。
到達羅錫城時天已黑沉,楊柚把馬栓在城外的林子,決定孤身潛入。
來到城門附近,楊柚遠遠地便看見幾名黑甲兵在來回巡邏,進出者無論老少,都會被攔下詳細盤問一番。
楊柚掃了眼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抓起地上一把濕泥胡亂抹在臉上,但抹了沒兩下又頓住了。
模樣倒是好糊弄,但他的頭發太好辨認了,楊柚不敢冒險走正門,隻好在心中狂呼系統。
系統9号及時給予建議,“宿主,經9号探查,羅錫城四周除此門外無其它出入口,建議您可以隐蔽身形,從正門進入。”
楊柚急了,“那麼多人盤查,我怎麼進得去?”
系統9号:“城門守衛是三十分鐘輪換一波,換人時約有兩到三分鐘的松散時間,您可以趁此空隙進入。”
聞言,楊柚決定咬牙闖一闖,他曾聽伯倫說起過,羅錫的城牆高達十米,乃是用當時最精湛的石砌技藝修成,上萬塊堅硬的石磚層層壘起,可謂是固若金湯。
楊柚想要鑿穿城牆是不大現實的,既然隻有一個出入口,短時間内無法改變發色眼睛,那麼他隻好換種方法進去了。
在遠離城門的大道上,楊柚守株待兔,耐心等待目标出現。
一輛輛馬車載人駛過,楊柚一概忽視不見,直至一架笨重牛車出現在道上,楊柚眼睛忽地一亮,立即沖上去攔住對方。
車上裝滿牲畜吃的草料,草垛高高堆起,楊柚越看越滿意,趕忙拿出之前本要給巴勒大叔的項鍊。
“老人家,若你能送我進城,這條項鍊便送與你。”
草料車的主人年逾五十,一張黑皮褶子臉,身套補丁粗衣服,大概是一輩子沒遇過這等好事,老人手捧金貴的鍊子,忙不疊地點頭,像是生怕對面之人反悔一樣。
“小少爺,您要我送您進城沒問題,但要委屈您坐在草垛上了。”老人話音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