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前老翁下河鋪了幾條魚,鐘離流風拿着彈弓射了幾隻鳥下來。
鐘離流風叫葉安将魚殺了,可他說他不敢殺生。
鐘離流風砸吧幾下嘴,眉毛皺在一起,啧了一聲,笑道:“我記得誰說要當個真正的男人,結果呢?連條魚都不敢殺?”
葉安低着頭嘴裡諾諾了幾句,也不知說了什麼。猛的擡頭:“我可以的!”
“好啊,那你就證明給我看。”将匕首掏出塞在他手中,輕昂下巴示意他。
“好。”葉安盯着手上握着匕首,他的手在顫抖,内心鬥争着。
走到河邊放的一塊平整的大石頭,措不及防被扔過來一條魚,他下意識去接,魚在他懷裡,魚尾不停地擺動,他隻能用兩隻手握住魚控制它的掙紮。
将魚放在石案上,一隻手按住魚,另一隻握着刀,刀将落未落的停在空中。
鐘離流風見他這般反複幾次,猛的閉眼揮刀有睜開眼縮回手,看着不耐,幾步跨到他身旁握着他的手往下劈,可他臉擰在一起,他在反抗,鐘離流風隻能更用力往下劈。
鮮紅濺在他臉上,他下意識閉眼,再睜眼看着自己握着刀和手都是血,石案上的魚被剖開成兩半,内髒混着血,惶恐的叫了兩聲,将刀丢在地上,說不出話了。
彎着腰幹嘔幾聲,身旁傳來一個笑聲,他起身緩緩轉身。
鐘離流風:“試過就不怕了,你又不是那寺廟的和尚。”
學着和尚的模樣,立着五指在胸口,一臉肅然:“罪過,罪過,施主,不可殺生。”
他見葉安連喘了幾口氣,臉色煞白,笑的更樂了。
葉安見他笑話自己,又羞愧又窘迫不去看他,轉頭去拿另一條魚,放在石案上,可鐘離流風不給他機會,一刀落下,血又噴濺在自己臉上,還是恐懼的閉上眼,也濺了他一臉。
鐘離流風見他又拿了一條魚,這次他沒搶先,見他緊握着刀,緊閉着眼。
一臉無邪的看着他道:“你閉着眼不怕砍到自己的手嗎?”
他聞言睜開眼,“可是……”
鐘離流風掰着他的眼皮向外,他眼睛酸脹,眼白居多,不冷不淡道:“你殺吧。”
鐘離流風見他握着刀向下砍,掰着他的眼皮顫抖,眼皮向下閉,用了點力在向外闊,隻覺他渾身僵硬、發抖,他扭動着頭渾身掙紮着,表情痛苦的大喊出聲。
鐘離流風不耐的逼他:“你倒是砍啊!”
葉安:“我不敢啊!”
“嗯?你不敢?“鐘離流風松手笑了,臉色突變冷下臉吼他,”那你憑什麼跟我去鹹安!”
葉安慌了,哀求道:“大人!我……”
鐘離流風氣得胸口起伏,直指他:“别叫我大人!你這般懦弱,我逼着你殺你都不敢。你到底在害怕什麼?還是說你怕見血?”
葉安跪膝下去,擡眼看他:“我……怕血。”
鐘離流風低着頭見他紅着眼,冷眼看他:“見多了就不怕了。”
轉頭将魚放到河邊洗淨,這邊老翁已經将打下來的鳥剖了來到他身旁洗,“他叫你大人?”
“對。”
“那,大人……”
“無需叫我大人,别聲張。”
“……好。”
晚上小舟停靠在岸邊,三個人架着火堆,鐘離流風用撿來的樹枝戳着火堆,跳動的火焰烘得他臉紅紅的,也熱熱的,他将樹枝丢進火堆往後挪遠了些。
鐘離流風拿着插着的魚,見葉安握着樹枝串着的魚烤着,伸過來一隻手想說什麼,但并不理他,從他身旁經過在劃船老翁旁坐下。
手中烤着魚,轉頭對劃船老翁道:“明日一早,您帶我繼續走,他那半的銅闆不用還我。”
葉安一聽急道:“那我呢?”
鐘離流風對他依舊冷着臉,“你?你本就是想去上京以外的地方,留在滄州地界也未嘗不可。”
“咱們啊,橋歸橋,路歸路。就在此地分别。你有手有腳的,也不是非跟着我不可。”低着頭将魚翻轉烤,不去看他。
吃了些魚又将打來的鳥烤來吃。
天亮了鐘離流風跟着老翁要上船,他說到做到沒帶上葉安。可剛要上船,岸上兩側出現數名黑衣人,他低聲在老翁身邊問道:“會洑水嗎?”
老翁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毫不猶豫跳下來河,老翁跟着他也跳了。河面撲通兩聲濺起巨大水花,咕噜兩聲河面泛起微波便平靜下來。
葉安見他們跳了也跟着跳進河。
“……”
追過來的幾名黑衣蒙面的男子,皆是手握長刀,看着三人連跳的場面愣在原地,停在岸邊沒去追。
因為他們是旱鴨子。
鐘離流風潛入河中兩腿邁開收緊如河中綠蛙,手上也不閑着兩手伸直向内向外,鼓着兩腮,嘴裡吐着泡。老翁和葉安在身後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