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說話。”
男人手指撫上她下颌,輕緩卻不容置疑地擡起她的臉,逼她對視。
“我這不是來了,别生氣。”
僞裝像被瞬間看破,孟清秋死命握拳,緊緊按捺着心髒處隐隐的絞痛,不願意展現任何一絲可能的狼狽。
即使臉被擡起,她仍然倔強地垂下眼睫,強撐着艱澀冷淡:“我生什麼氣。”
“真不生氣?”男人湊近她脖頸,清涼的雪松香氣噴在她鎖骨處,不期然激起一層绯紅。
薄越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不生氣,幹嘛這麼緊張?”
他一手愛憐地輕撫過她的臉頰,感受到手掌下女孩正死咬着牙關微微顫抖,另一隻手徑直向下,不由分說找到了孟清秋攥得緊緊的拳頭,将她細弱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近乎強硬地将五指插入縫隙,十指相握,掌心貼着掌心,滾燙灼熱。
他貼着她耳邊喃喃自語:“我真開心....真的,你還是會生氣的...”
這說的是人話麼?
孟清秋一股邪火從心底裡冒出來,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身前的人,語氣涼得不帶一絲溫度。
“我為什麼要生氣?不管你跟誰相親,跟我有關系嗎?”
男人的目光一點點冷了下去,他冷哼一聲。
“是啊,你要跟鐘紹元談戀愛我管不了,我去跟誰相親,又跟你有什麼關系?”
每一個字都化成利刃,狠狠捅進孟清秋心裡,再翻滾着攪爛,瘋狂地溢出血和肉。
她絕望地強撐着自己:“既然如此,你還來幹什麼?”
安靜,沉默。
薄越狠狠阖上眼,把所有被她挑起來的嫉妒、心痛、不甘強行壓回去,再睜開,漆黑眸子裡又恢複一派平靜,波瀾不驚。
到底還是他先認輸。
“我說今晚根本不是相親,你相信麼?”
“别再說跟你沒關系,孟清秋——!”
他啞着聲把孟清秋要脫口而出的話堵回去,一把将她拽進走廊盡頭的黑暗裡,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不管你說多少絕情的話,”他拇指印上她柔軟的嘴唇:“我不相信你對我沒感覺。”
他手掌下移,覆在孟清秋的心口上,人卻俯身朝她壓過來,像要親吻。
孟清秋羞恥地别過頭去,绯紅從鎖骨一路蔓延到臉頰。
近在咫尺的位置,他停住了,而後壞壞地勾起唇角。
“你自己聽。”
他手掌的位置沒動,滾燙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襯衣料子,毫無保留地滲透到她胸口的皮膚上。
安靜的夜色裡,所有知覺被無限放大,他們都清晰地聽到,一顆心髒正在胸腔裡瘋狂跳動。
似乎在叫嚣着戳破她所有冷淡的謊言。
孟清秋不肯讓自己被他帶歪,執拗道:“不是相親,駱俊為什麼要這麼說?!”
“看,你還說你不在意?”豈能知道,又一次正中男人下懷,他肉眼可見地心情愉悅起來。
孟清秋毫不認輸,她漠然道:“畢竟如果你要跟别人開始關系,我作為你的某一位前任,理應和你保持距離。”
結果卻像提醒了男人什麼似的,他那點兒笑容又隐去了。
臉上的表情似有嘲諷:“怎麼?鐘紹元提醒你了?”
“跟他沒關系。”
薄越輕嗤一聲,走上前低頭盯着她:“不管你信不信,今晚上隻是普通的飯局,至于謝娴——”他頓了頓:“等你正式開題,要過去那邊做實驗,你需要謝娴的配合。”
“你不高興,以後我不會再跟她單獨吃飯。”
孟清秋隐隐約約覺察到,中間可能确實存在什麼誤會。
突然間,後知後覺的尴尬席卷了她全身。
她一瞬間失去所有理直氣壯,變得結結巴巴。
“不...”她輕咬下唇,有些難堪,畢竟,跟誰見面,跟誰吃飯,都是他的事,自己有什麼權利發脾氣。
“不用,我沒有要求你做什麼...”
男人直接打斷了她,目光變得幽深,意味不明:“——可是,我想要求你做一件事。”
孟清秋懵了。
“什麼?”
“我要你履行你的承諾。”
薄越松松挽着袖子,芝蘭玉樹般站在那兒,卻偏偏俯身,惡劣地湊在孟清秋耳邊,一字一句要她聽清楚:“你自己說的,跟我複合。”
後半句他沒說。
但是孟清秋猛然睜大眼睛,自己的聲音回蕩在記憶裡。
桃山的夜,她伏在他床前說:“要不我們和好,你再甩我一次?然後我們就公平了。”
她欠他的,他來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