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秋吃了一驚。
這...是不是有些太順利了?鐘家父母就這麼迅速地适應了她這個突然出現的“鐘紹元女友”?
用鐘奶奶的遺物當見面禮...這顯然是送兒媳婦的規格!
“不,這太貴重了。”
開什麼玩笑?她隻是來露一次臉,就這麼輕易地取代了一個世家間締結的姻親?
他們要怎麼跟魏家交代?魏家人在哪呢?
無視她的推拒,鐘太推了把鐘紹元:“愣着幹什麼,快給清秋帶上。”
鐘紹元在身後小心地給她扣鑽石扣。
珠寶華麗冰涼,貼在脖子上沉重墜累。
不像首飾,像封喉的枷鎖。
“——先生太太!薄董到了!”門外傳來高亢的報信聲。
鐘紹元一抖,項鍊重重跌進柔軟的地毯裡。
鐘家夫婦眼神雙雙亮起,幾瞬之間就奔到了客廳入口。
薄董?!是薄越的父親!
後脖頸最細密的汗毛都豎起來,孟清秋在心中暗道不妙。
她拔腿就想溜走,然而為時已晚。
廳門已被推開,她聽見有人爽朗大笑:“志和,咱們都認識多少年了,别跟我客氣。”
薄振東龍行虎步而來,鐘先生亦步亦趨,滿臉堆笑:“話不能這麼說,今天您親自來,是給我和彥如天大的面子,我們心裡是真高興啊。”
孟清秋心髒狂跳,忍不住往他們身後去看——這種場合,薄振東會隻身一人前來嗎?
此刻鐘先生已經陪着薄振東落座,鐘太在後面忙着指揮管家上茶,門廳洞開,半天沒見到其他身影。
薄越沒來。
孟清秋垂下眼睫,心中松了口氣。
他提過已經跟父親鬧僵,看來所言不虛。
身後,鐘紹元瑟縮着走上前,弱弱喊人:“薄叔叔好。”
“是紹元呐!聽你媽媽念叨你好幾次,終于回家來看看了?”薄振東笑問,還沒等鐘紹元答話,他眼神掃過孟清秋,精光一閃而過:“這就是紹元女朋友吧。”
一錘定音,直接将她身份釘死。
孟清秋渾身血液僵停,有什麼東西在她腦子裡逐漸清晰透亮。
她聽見自己清晰冷銳的聲音:“薄董,您好,我是孟清秋,是紹元的同事——”
“哎呀呀,薄董啊!”鐘太直接搶斷孟清秋,親熱打趣:“小孩子們都臉皮薄呢,您就别拿他們開玩笑了。”
薄振東微笑點頭,捧起茶盞:“還是紹元讓你們省心,現在工作、家庭,都不用你們操心,還是你們兩口氣有福氣啊。”
鐘太頭腦活絡,大咧咧打趣:“您看您說的!我們家臭小子怎麼跟阿越比,這多少家的好女孩兒都排隊等着呢,您這是杞人憂天!”
誰知道薄振東卻冷笑一聲,将茶盞重重磕在桌面上。
“别提那個沒出息的東西!我就當沒這個兒子。”
門外傳來懶洋洋一聲冷嗤。
“——我也不想有您這父親呢。”
熟悉的嗓音瞬間攥住了孟清秋的心髒,她驚慌地看向門口。
薄越慢條斯理踱步進來,随意拎着一個花籃交給身邊跟着的管家。劍眉斜飛,眼皮輕壓,一眼也沒看孟清秋。
薄振東見他這副散漫樣子,忍不住皺眉呵斥。
“喊你來給鐘姨拜壽,你這是什麼樣子?國外鬼混幾年來起碼的禮儀教養都沒有了??還不跟你鐘姨道賀!”
鐘太連忙打圓場:“道了道了,阿越這孩子最有禮貌的。”
她拉着薄越往薄振東身邊帶:“阿越,快坐你爸身邊。”
薄家父子不和的傳聞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然而,薄振東已經一把年紀,原配故去後就沒有再娶,膝下就薄越這麼一個獨苗。明眼人都知道,這份龐大的家業早晚還是要落在薄越手裡。
就憑這個,鐘太就知道,薄振東嘴上罵得越狠,心裡其實越疼這個兒子!
果然,薄越坐下後,薄振東緩了幾口氣,便講:“你年紀也不小了,一天到晚不見人影,終身大事自己也要考慮考慮。”
說到這裡,他擡頭,意有所指。
“你看看,紹元比你還小,都帶回女朋友了。”
“哦?”薄越從座位上擡頭,似乎剛發現孟清秋的存在。
他目光在兩人身上梭巡,半晌,才緩緩勾起唇角。
人笑了,眼神卻冰冷。
孟清秋聽見他幽幽道:“——孟小姐,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