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兒啊?”東方鏡繞着大門走來走去,“怎麼還不來開門?”
江幸心中覺得蹊跷,聽季倏然的描述和剛剛下人的反應,這個姓朱的鄉紳應該是對修道之人特别是雲家十分熱情的,這次卻去了這麼久。
溫茗察覺到江幸斂眉,寬大的袖袍下用手輕輕握了握他的掌心,另一隻手将他的眉心撫平了。
“我們可以直接闖進去。”溫茗說。
江幸回頭笑了笑,心中又輕松下來,“沒事,再等等。”
留村沒有修士,這裡的圍牆也并不高大,他們可以随時硬闖進去。
季倏然也有些不安,她早上傳信給雲家武貢府,卻還沒有收到回信。正當東方鏡踱來踱去,打算再一次敲門時,門終于開了。
“對不住,實在對不住幾位貴客!我房中有些事兒絆住來遲了!幾位仙師莫要怪罪啊!”
來者是一個圓滾滾的中年男子,個頭不高,眉毛和嘴角向下垂,肉臉上一雙小眼睛,踩着一雙小皮靴,堆着滿臉歉意的笑問季倏然,“诶,仙姑昨天不是就走了嗎?這幾位又是?”
季倏然:“這幾位是我的道友,貿然來訪是想再看看昨天那個‘撞鬼的人’,說不定能‘捉鬼’,好還留村一個清淨。”
“原來是這樣……”朱茂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因為身寬體胖,走兩步後說話就喘氣,頗有些結巴:“嗯……當然可以了,不過……幾位在這裡等了這麼久,不如先來喝杯茶吧?那個瘋子待會再看也不遲。”
季倏然搖頭:“沒事。”
“可是……”朱茂吞吞吐吐,小眼睛的眼神也飄忽起來,“晾着仙師們這麼久,我……我心裡不安。”
“不久,不辛苦。”江幸截然道:“朱大人直接帶我們去看吧,早一時找到線索,留村早一時能惡鬼,您說是嗎?”
江幸一邊說,一邊走到前面盯着朱茂的眼睛,朱茂看了一眼就不敢再與他對視,心虛地低下眼睛,眼看沒什麼說辭了又擦擦虛汗。
“好,好吧,跟我來吧,真是……真是麻煩幾位仙師,幫我們留村捉鬼……”
朱茂低着頭扶着額頭,轉過身邁着小碎步,嘴裡喃喃着走得很慢,江幸用溫茗拿着的清心“不小心”戳了一下他圓潤的後腰,朱茂咬牙一個趔趄。
“不麻煩,都是我們該做的。”江幸話中帶着笑意,“朱大人快帶路吧,我們道長等着捉鬼呢。”
這個圓潤的鄉紳,問題很大。江幸用眼神問一旁的季倏然,她搖搖頭,昨天這個小胖子還不是這樣。
在江幸的催促下,幾人忽快忽慢地走了半天,也不知這越來越冷的天氣裡,朱茂哪裡來的那麼多汗,拿着小汗巾擦了一次又一次。
等他在一個小小的岔路口又停了,江幸低聲問:“怎麼停了?朱大人不會是在自己家迷路了吧?”
“沒……沒有,仙師真愛開玩笑,自己家怎麼會迷路呢?”朱茂回複,心中越發焦急,就在江幸忍不住要抓住他後脖頸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慌裡慌張的聲音——
“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朱茂立刻挺直腰杆,快步迎上去:“怎麼了,怎麼了?哪裡着火了?!”
演技過于拙劣,但江幸現在沒有興趣拆穿他,走上前質問:“說!到底怎麼回事!”
下人跪在地上抖着聲音,指着不遠處一個方向:“柴房,柴房……”
幾人看向那邊,本來還是寂靜的園中忽然冒出了黑煙,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果然下人道:“裡面,那個瘋子在裡面……”
空氣扭曲一刹那,轉眼間下人和朱茂眼前的人就消失在了原地,朱茂擡頭看向那處越來大的黑煙,松了一口氣。
幾人很快,幾乎是瞬間就到了柴房面前,但還是來不及了。柴房幹燥,遇到火星一點就着,此刻半間屋子已經燒得隻剩梁架,另一半還燃着熊熊大火。
這下可以确定,這“瘋子”身上一定有秘密,不能讓朱茂得逞,江幸咳了兩聲,捂着口鼻就要往裡沖!
“阿幸!”溫茗抓住他的手,“我來!”他用力一扯将江幸帶回來幾步,清心用劍氣形成一個屏障頂着熱浪往前進。
江幸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抓住溫茗的衣袖,好在溫茗的修為高,一瞬間就從火海中瞬移出來,清心之上挑了一個半糊燒焦的屍體。
已經辨認不出模樣,衆人難以自制地捂着鼻子向後退了兩步。
“還可以嗎?”江幸不抱希望問葉竹心,葉竹心遺憾搖頭。
燒成這樣,已經什麼都看不出、查不出了,就算有魔氣,此刻也随着經脈血肉燒毀而消失了。
不遠處,剛才還走得慢的不行的朱茂趕了過來,邁着小碎步,肥胖的身體一顫一顫,臉上滿是焦急,下人跟在他的身後。
江幸的拳頭握緊了,閃身至朱茂面前,揪着他的衣領将他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