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被季倏然的道歉驚住了,這兩天他身體不适,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情辯解太多。其實這樣的偏見人人都有,隻不過季倏然直來直去不掩飾罷了,所以季倏然誠心誠意向他們道歉确實又些稀奇。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裴寒,裴寒沒有反應,當事魔本魔頭其實是不在意什麼偏見的,隻是在意柳生被無辜牽連,所以并不吭聲,柳生輕咳兩聲緩解尴尬:“沒事的,季姑娘,我們已經習慣了。清者自清,我們也不怕你調查我們的。”
“那我也要向你們道歉。”季倏然站起來,身體很直,高馬尾飒爽清冽,她是個坦誠的人。
她執意堅持。柳生也沒有再說什麼,還是将話題轉移到聰聰父子身上去。
“既然他要把中邪的人燒死,就說明這些人身上一定有證據,不是魔氣,那是什麼呢?”
被綁在柱子上的少年猛烈掙紮起來,幾個人皺眉,心中滿是複雜。
正當柳生想要上前讓他重新冷靜下來時,少年手邊的空氣微微扭曲,竟有一道靈氣斜斜地朝他們而來,隻不過這靈氣十分微弱,還沒走多遠就已經散了。
“我沒看錯吧,剛剛那是靈力?”東方鏡驚呼。
“可聰聰明明隻是個沒有修煉過的普通孩子啊?”
“小心!”
在衆人的阻攔聲中,江幸快步上前,一手用劍柄控制住了聰聰的掙紮,感受淩亂微弱的靈氣從他四周逸散攻擊,徑直拉開了聰聰的袖子,也就是剛剛靈力最先逸散的地方——
布帛撕裂聲起,聰聰的手臂暴露出來。
隻見一片層層疊疊的藍色花朵,安靜地栖息在他的手臂上,在皮肉之上栩栩如生,如雲霧的線條純淨而妖冶。
“這是什麼東西!”湊上來的東方鏡,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江幸也十分不适,藍色靜谧的顔色,美麗的花瓣,蟄伏在人的身體之上,竟是那麼詭異。
筆觸層疊細膩之處,密密交織在皮肉上翕動,甚至令人發冷惡寒。
他快步走到聰聰的父親旁邊,寒光一閃,清心已将他身上的衣服砍下一半。果然那身體之上,也有着同樣的花紋,隻是比聰聰身上的要稀疏暗淡一些。
“聰聰的靈力,那些中邪的人莫名其妙增大的力量,都來自這裡,”江幸道,“朱茂和雲家要隐瞞的不在經脈之内,在皮膚上。”
“難道說這些就像魔氣一樣?攝人心智,讓他們走火入魔?”柳生并不避諱,戳戳身邊的裴寒,“你們魔修是這樣的嗎?”
“你在我身上見過這東西?”裴寒無語。
“啧,就是問問。”
“這隻有朱茂和雲家的人知道了。”
“那我們去找朱茂?”
“不急,這裡還有一個人,不,魔,”江幸道:“這人身上有魔族的法咒口不能言受人擺布,裴寒前輩有辦法解開嗎?”
“你怎麼忽然叫他前輩?”柳生驚訝,“别吧!裴寒你去看看!”
江幸笑笑,“小葉這麼叫。”
“他哪兒是前輩,還是魔修呢!”
說開之後,氣氛反而變得輕松了,幾人看着裴寒檢查魔修背後的符咒,季倏然也卸下了對裴寒的防備。
“可以。”裴寒出聲,而後擡起一隻手雙指并攏,念念有詞,一滴血從指尖滑落,魔修慢慢轉醒。
“你快死了,”裴寒對醒來的魔修交代,“不過我給了你魔氣和魔血,你暫時死不了。”
魔修被雲家的人抓住并控制,早已受到了許多折磨,能活到現在已經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對救他的裴寒十分感激,“咳咳,多謝,多謝前輩。”
“我不是前輩。”裴寒默默回到柳生身邊,語氣似乎有些幽怨。
江幸讓他看聰聰父子身上的紋樣:“你見過這個麼?”
魔修瞳孔收縮,整個人顫抖起來,“見過,我見過,是雲家的人,我在他們身上見過!”
他太過激動,身上的血痂随着顫抖崩開,季倏然走到他的身邊,想聽聽雲家武貢府上的事,沒想到魔修看到季倏然身上的腰牌更加恐懼。
“大人!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我的血、都給你!我的魔氣也給你!求求你!”
“你冷靜下來,這裡不是雲家,不是武貢府!”江幸大聲喊他,同時交代季倏然,“季姑娘,他看到了你的腰牌,你先把它收起來。”
季倏然看着發作痛苦的魔修,極速呼吸了兩聲,快速将腰牌解下,猶豫了片刻裝到了自己的懷中。
“好了,快讓他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