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一時還是緩不過神,柳生過來不知将什麼東西放在了他的口中,隻見魔修猛倒了幾口氣然後平靜了下來,無神地小聲喘氣。
“是莨麻散,鎮痛麻醉,也能讓他情緒穩定下來,沒事的。”察覺江幸等投過來的目光,柳生道。
果然,魔修倒了幾口氣,又過了一小會,無神的眼睛重新聚神,整個人也平和起來。
“……我,沒死?我在哪兒?”魔修的聲音有些幹啞,說話小聲又費力。葉竹心為他遞了一杯水。
“謝,多謝。”
“你沒死,現在還在留村,”江幸問:“你是魔修?為什麼會被雲家的人利用?留村的事你了解多少?”
溫茗失蹤,事态緊急,江幸不想問太多,簡單回答他的問題之後便直入主題。
魔修思考了一會,似乎自己在回憶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原來他被裝在木箱中是運到了留村,“多謝您的救命之恩,”魔修聲音嘶啞,“但是我真的沒有殺人,我是魔修,但我真的沒有殺人。”他重複。
“我們知道你沒有殺人,隻是想知道你是怎麼被雲家的人利用的,又對雲家了解多少。”江幸解釋,示意裴寒将已經被控制住的聰聰帶過來,露出手臂上的花紋給魔修看。
“認識這個嗎?”江幸問:“留村現在到處都是這個花紋,我們懷疑這個花紋和雲家的人有關,控制你就是為了遮掩他們行迹。”
背後,季倏然捏緊了拳頭,呼吸也變得緩慢,認真看着魔修的反應。她從小被雲家的人所救,也被雲家培養長大,即使這裡隻是雲家的旁系分支,她也不願這些雲氏下面的弟子會做出這樣的事。
然而下一刻她便明了。
魔修見到這紋樣,竟然如見到季倏然雲家的腰牌時一樣又激動起來,隻不過他服用了柳生的莨麻散所以沒有剛才那樣激烈,深深倒氣,又悲又憤甚至從喉間溢出嘶吼之聲,如同絕望瀕死的野獸。
“我認識!我怎麼會不認識!”魔修急切嘶吼,“這是他們所謂的‘天印’,呵呵,‘天印’,這是鬼,這是‘鬼紋’!”
江幸皺起眉頭,“你冷靜冷靜。”同時看向柳生和葉竹心,這次柳生隻掰開一般的藥丸讓魔修吞服了下去,葉竹心在一旁觀察。
“雖然名貴,但不是什麼好東西,不能多服。”柳生道。
服完藥魔修又冷靜了下來。看來,無論是雲家的東西還是這個美麗詭異的紋樣都對他有過大的刺激。
江幸:“你已經安全了。這裡沒有雲家的人,也沒有鬼,相信我,相信我們能救你一次,也能救你第二次。”
江幸聲音沉靜,在魔修混沌的腦海中如同一根定神針,他看着這個年輕人,感覺他并不是個是有十八九歲的少年似的,莫名冷靜下來。
“這個紋樣,我見過,在雲家。”魔修說,“他們那裡,有很多很多這樣的人,很可怕,用劍殺我們,像鬼一樣……”他說着,身上已經感受到了寒意和森冷。
“我們這些妖魔就是他們的飼料。”魔修艱難地擡起胳膊,都是被靈力或者劍氣割出來的痕迹,有些已經沉澱成深色的疤,有些則剛剛結痂。
密密麻麻,沒有一絲好的皮肉。
“怎麼會這樣?”葉竹心驚呼,後面的東方鏡走上來瞧了一眼也捂着眼睛趕緊走了。
其實不僅是胳膊上,昨天晚上江幸和季倏然佯裝反目撕開了魔修的衣服,除了符咒,下面還有深深淺淺密布的痕迹。兩人更加察覺到了不對。
“雲家需要我們的血,魔氣,所以要一直淩遲我們,割開我們的皮膚身體。”魔修麻木的說。
“為什麼?‘你們’?雲家還關着多少魔修?”
“不知道,那裡面太黑了,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哀嚎聲,我聽不出。”
季倏然:“雲家抓你們是為了取血和魔氣,就是為了……”她的實現再次落到層疊詭異的藍色花朵上,“這個‘天印’?”
“是我猜的,我曾經見過我的血落在來取我血的人身上,馬上就被這‘鬼紋’吸收了,那個修士身上的靈氣也更盛。”
魔修低低地苦笑了兩聲。
“取血的修士也發現了,他瘋狂用劍刺我,趴下來喝我的血……”
“他要吃了我,供養那朵花。”
“隻不過動靜太大引來了其他人,那個人被拖走了,我也沒死成。”
魔修:“其實我情願當時那個人就把我吃了。”
沉默。
房間中沒有了任何聲音。每個人都是難以言說的表情。
用妖魔的血肉供養修為,這在瀛雲州簡直聞所未聞,聳人聽聞。
還是東方鏡先打破了沉默,他上下搓着自己的胳膊,“這也太可怕,太恐怖了吧!雞皮疙瘩都上來了!”
季倏然不說話,握緊的手卻松開了,眼神的焦點落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江幸将話題扭轉回來:“也就是說,這個花紋能提升人的力量,這和留村村民說的、聰聰的情況都能對上。可為什麼留村的人還會‘發瘋’?這些印記為何會跑到留村的人身上?”
魔修搖搖頭,這他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