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索托島無人在意的角落,一艘小木船搖搖晃晃地駛了出來。
船槳在兩個彪形大漢的手中都顯得袖珍。小船嘎吱嘎吱搖晃了好一會兒才平穩下來,免了沉沒的悲慘結局。
威爾斯遙望着遠處被鎖鍊串成線一個接一個上軍艦的海賊們,他們曾經在島上有多耀武揚威,現在就有多垂頭喪氣。
“沒有看到你的船長司百德诶。”威爾斯甕聲甕氣,“不會沒有從地道中逃出來吧。”
費雷曼默然地搖着船槳。
威爾斯不以為意,想到剛剛瞧見的景象,又嘟囔道:“原來那些救了奴隸們的人是革命軍,難怪他們看見海軍撤退地這麼快。”
弗雷曼還是沒理他。
“你的手下說是那個金發男人殺了司百德,你要去給他報仇嗎?”威爾斯繼續問道,沒等弗雷曼回答,他又自顧自說道,“反正我要去找那個斑點帽,去給迪萊克遜大人報仇。”
“報仇,或許吧。”弗雷曼深深歎了一口氣。
威爾斯疑惑地皺起眉頭:“你為什麼這麼猶豫的樣子?不是說司百德将你從奴隸的身份釋放出來,讓你成為海賊團的一隊長?”他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向往的光,“多好啊,你能當海賊呢!我從小就想當海賊,可我最後從迪萊克遜大人手裡得到的工作,卻是在度假村當護衛。”威爾斯說着說着,語氣便低落下去。
“我和你不一樣,我可不想當什麼海賊!”弗雷曼下意識脫口而出,随後一愣自己居然在威爾斯面前将心裡話說了出來,又是懊悔地轉過頭,右手不自覺摸上了臉上的刺青。
那一日,司百德船長在數十個奴隸中将自己挑選出來,宣布了他的自由身;
而後,船長在他的臉上刺上了八眼蜘蛛海賊團的标志:
“多好啊!這樣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我的得力屬下了!”司百德拍着他的肩膀興奮地說道。
臉上的刺青似乎又在發燙。如今海賊團已經被海軍連根拔除,他也必須得想辦法遮掩掉這個印記才行。
弗雷曼說:“我會去找那個金發男人。”雖然他并不知道去找他做什麼,報仇嗎?也許吧。“既然我已經知道了他革命軍的身份,我也就知道他來這座島做什麼,接下來又會去哪裡了。”
威爾斯傻愣愣地問道:“去哪兒啊?”
“德……”弗雷曼正要回答,又立即閉上嘴。他懊惱地看着眼前看上去憨直的男人,暗想自己怎麼總是要理睬他的問題。兩人如今淪落到這個地步,眼前這個傻子可是“功不可沒”!
弗雷曼惡狠狠地瞪着威爾斯:“關你什麼事!”
威爾斯撓了撓腦袋,臉上鲶魚須似的胡子喪喪地耷拉着。
弗雷曼還是沒忍住:“你以後可長點心吧,不要别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哦。”
“喂,威爾斯,這船載我們兩個人要沉了,你下去推吧。”
“哦。”
“……不是讓你别随便相信别人說的話嗎?!”
“……”
……
目鈴亦步亦趨地跟在船長後面:“呐,羅,你到底在那裡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秘密啊?”
羅停下腳步,從兜裡掏出一疊文件,在目鈴面前展開。
若是經理此時還活着,必然會大驚失色——這些絕密資料他明明貼身放在胸口,究竟是什麼時候被換到别人身上的?!
經理不知道,他在踏入辦公室的那刻起,就進入了一個巨大的Room,不說區區幾張紙了,稍有不慎,自己都會被攔腰斬斷。
目鈴湊近一瞧,失望地歎了一口氣:“怎麼都是些各國王室的黑料與把柄啊……我們知道了,能去威脅他們交保護費嗎?”
羅沒有說話,繼續一張一張地往下翻,翻到某一頁時,突然輕輕“咦”了一聲。
目鈴也連忙擠到他身邊,與他腦袋挨着腦袋,仔細閱讀這張采購清單,“這都是什麼呀?分量标得好明确,感覺像要做實驗似的……你瞧,還有各國不同的土壤呢,他們難不成要搞農學研究不成?……”
目鈴說到這,突然收聲。
她知道多弗朗明哥要做什麼了。
——人造惡魔果實!
隻是,龐克哈薩德島的實驗室明年才會出事故,凱撒作為世上最強科學家貝加龐克(也就是唯一成功研制出人造惡魔果實的人)的手下也是在那時候加入Joker麾下,多弗朗明哥現在就要這些原料做什麼?
目鈴猶豫自己要不要現在就告訴羅smile的事,但她又無法解釋自己是如何知道的。
幸好羅太過于專注,以至于沒有察覺到目鈴的反常,隻是将資料收了起來:“有這些就足夠了,無論如何也算是一條線索。隻要順着這點查下去,我就一定能知道那個家夥到底想做什麼。”
“嗯!”目鈴用力地點點頭,“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你也要知道,無論你要做任何事,我都在你身邊,幫你一起完成!”
羅的心髒忽然重重跳動了一下。
他轉過身,直直望進那雙如火焰般耀目的紅瞳中,問道:“你難道不好奇嗎?”
“什麼?”
“為什麼我要如此對付多弗朗明哥?”
目鈴一愣,“你們有仇啊……”
“那你不好奇是什麼仇恨,讓我牢記了這麼多年嗎?”
“……”目鈴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半個字。
她當然知道是什麼仇恨,她知道羅的一切,隻是他不說,她也裝作毫不知情罷了。
那他現在……是想告訴她了嗎?
目鈴緊緊握住了羅的手,将自己的熱度傳遞給他,眼裡跳躍着溫暖安靜的光:“……我想知道,羅,你願意說嗎?”
也許是時隔八年,又再次聽到那個午夜夢回之時令自己憤恨到極緻的聲音,羅的心潮從剛剛起一直起伏不定。
面對一直默默幫助他實施計劃的、此刻小心翼翼地擡着頭的目鈴,羅終于脫口而出了那句話:
“那我就……和你講講我的過去吧。”
“先找個安靜的房間。”
……
醫療設備室内,恒溫櫃時不時發出的低頻嗡鳴,在靜谧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透過玻璃舷窗,海洋是悠遠的湛藍,霧蒙蒙的幾縷光線斜斜落下,仿佛從天而降的遙遠記憶。在那無聲的水域裡,偶爾有幾尾鳳尾魚遊曳而過,又在轉瞬間隐沒不見。
羅沉默了許久,緩緩開始了叙說:
“我出生在北海一個叫富列凡斯的城鎮,那裡因為盛産‘珀鉛’而被世人所知。我的父母是遠近聞名的醫生。我還有一個妹妹叫拉米。”
回憶到自己過去的家,羅向來陰郁的臉上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