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本來下意識伸手,想要将布裡克爾家的兩個小姐納入保護圈,卻因為瑪莎躲到他背後緊攥他的衣襟的動作,不得不中止。
不過目鈴可沒覺得自己需要别人保護。她抽出馬背上的短刀,惡狠狠地盯着那十幾個山賊。
“有三個女人!我們發了!”山賊們舔了舔刀尖,眼白布滿瘋狂的血絲。
目鈴冷笑一聲:“有十多個人頭,我也發了。”鎮裡的安保不足,對一些難以追查的盜匪常年懸賞緝拿。
他們的頭領喊道:“先把那兩個男人殺了!”
“是!”山賊們哇哇怪叫着,舉着各異的武器沖向特拉法爾加和賓格。
羅輕巧地掙開了瑪莎的手,刀光一閃,擋下最前方兩人的攻勢。可下一刻,更多敵人從側翼撲來。
他大吼了一聲:“賓格!”
斜後方突地橫來一道寒光——一柄短刀替他擋住了其他敵人的攻勢。
“謝了,賓……”羅剛松口氣,一擡頭卻愣住,“怎麼是你?!”
布裡克爾·目鈴的招式極為淩厲,對上體型雙倍于她的山賊居然絲毫不落下風。她不回答,隻是乜了他一眼,眉頭挑釁地上揚。
羅也不再多說,旋身,進攻。
他朝敵人直刺過去時,布裡克爾幫他抵禦來自背後的偷襲;
他擡手格開頭領的劈砍時,布裡克爾順勢從角落刺出刁鑽的一刀;
他越打,越覺得心驚——
布裡克爾,怎麼會和他有如此的戰鬥默契?
其實目鈴自己也納悶的很。她不明白自己怎麼對特拉法爾加的招式如此熟悉,好像他一擡屁股她就知道他要放什麼屁似的。
——噫!太粗俗了,母親知道了又要唠叨了!
眨眼間,十幾個山賊就隻剩下三人還站着。頭領面色愈發猙獰,目光陰狠。他朝左右使了個眼色,猛地變向,徑直撲向一直藏在後方的瑪莎!
“瑪莎!”賓格驚叫出聲。
“特拉先生,救我!”瑪莎尖叫。可羅與目鈴正被兩個瘋子似的山賊緊緊纏住,根本無法脫身。
她心頭一寒,将絕望的目光投向親兄長:“哥哥!”
在這種緊要關頭,唯有自己的血親才會不顧一切。
“瑪莎!”賓格奮力揮舞着西洋劍,朝頭領沖去——
下一秒,他就被頭領一腳踹飛。
瑪莎:“……”
頭領:“……”
頭領一怔,旋即嘴角咧開,轉而撲向賓格,五指張開,朝他胸前的衣領猛抓而去。
賓格大吼:“羅——救我!——”
砰!
一顆子彈在這電光火石間炸響。
舉槍,瞄準,射擊。一角在0.15秒之間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山賊頭領額前應聲開花,直挺挺倒下。
一角收起槍,在賓格面前蹲下身,擔憂地出一張手帕:“你沒事吧?”。
賓格眼淚鼻涕糊成一團,手帕按在臉上很快就浸濕了。他哇哇大哭:“一角小姐……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嗚嗚,謝謝你給我手帕,你的手帕好香啊……嗚嗚嗚,我會洗幹淨還你的……”
一角:“……”她額頭閃過兩道黑線,“不用了,送給你了。”
“哇哇……”
瑪莎實在看不下自家兄長如此丢人現眼,尴尬地轉身,扭扭捏捏地走到一角跟前,攪着衣擺小聲道:“多、多謝你了。”她決定不再讨厭布裡克爾家的大女兒了。
直到此時,威利軍官才悠悠轉醒。他被埋伏在蘆葦的山賊襲擊,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敵襲”的警告。
他捂着青腫的額頭,勉強擠出一絲苦笑:“我的警戒心還是太弱了……抱歉,沒能幫上什麼忙。”
“不,其實幫上忙了。”羅笑了笑,“您醒得很及時,正好免得我們回程還要扛個人。”
威利麥色的臉龐黑紅黑紅的。
賓格終于收拾好了心情,一瘸一拐地插進兩人中間:“沒想到今天的狩獵發生了這樣的意外。要不我們先回去?一角小姐,目鈴小姐,晚上在棕榈葉莊園還有另一輪舞會,請你們務必賞臉出現。”
目鈴其實并不想答應,但一想到回去就得面對母親那滔滔不絕的訓話,還是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這時,一道不容忽視的鋒利視線從身側傳來。
目鈴當然知道是誰,但她故意不理會,身子挺得筆直,隻面朝賓格站立。
她不知道自己的下巴越昂越高,像一株過分挺拔的小白楊。
……
上流人士無時無刻不在找理由舉辦舞會,獵後所謂的“為了慶祝豐收的喜悅”,自然也是一個完美的進行社交活動的借口。
所以布裡克爾太太早就替兩位女兒備好了晚禮裙:一角穿深紫,目鈴則是一襲粉白,能最大程度襯出兩人風姿相異的美貌。
若是往常,換上了漂亮裙子的目鈴早已開始欣賞自己的穿搭,可惜今晚會有個掃興的人出現,令她沉浸在煩躁當中。
特拉法爾加子爵将額前碎發盡數梳到腦後,精緻的短須抹上了科隆水;和賓格先生并肩進入會場時,引得在場的姑娘們發出陣陣低呼。
賓格一到,就向四周不斷張望;他看見一角時,雙眼裡都冒出了星星。
“一角小姐!”他三兩步快沖到姐妹倆眼前,目鈴幻視一隻巨大的狗狗吐着舌頭讨好人類的畫面,“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我真高興。”
目鈴:“……不是你邀請我們來的?”
他充耳不聞,拉住一角的雙手:“待會兒的第一支舞,我可以邀請你跳嗎?”
目鈴:你倒是放開我姐姐,給她拒絕的機會啊!
一角點點頭,賓格立刻咧開嘴傻笑。半晌,他像突然記起正事般轉身:“對了,我還要介紹一位特别的客人!您等我一會!”
他三步一回頭,最終走到會場正中央,聲音高昂:
“女士們,先生們,我要向您們隆重介紹一位紳士。他是特拉法爾加子爵的弟弟——”
特拉法爾加這家夥,還有弟弟?目鈴心裡迷惑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