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從前的手機并沒有帶到本丸去,一時之下居然沒有合适的聯絡方式,難得的遇到了與時代脫節帶來的問題。
埋頭苦想了一會,他迅速放棄了用電話聯絡五條家的想法,且不說時間問題,打電話真的能聯系上本家的人嗎?
那群老頭子迂腐得像是全速前進的時代獨獨抛下了他們。
他帶着巴形薙刀,坐上了前往咒術高專的出租車。
本來他之前來東京,就是為了去高專報道來着,那麼直接去高專就好咯,衣服什麼的,等仆役之後再送過去就好了。
不知不覺被付喪神們慣得更少爺習慣的五條悟絲毫不在意這些日常起居的物品問題,一人一刀就跑去了咒術高專。
反正巴形會照顧好他的,他低垂着眼睛,注視着好久不見的東京。
在本丸待着的一年裡,他早就習慣了跟付喪神們在本丸中相處的感覺,身上的氣質收斂了許多。
他半拄着下巴,對着端坐的付喪神低聲說着,“跟想象中不同,實際上,并不是很懷念這裡呢。”
巴形薙刀的本體被他收起,目光溫柔地看着五條悟,“主人不喜歡這裡嗎?”
那雙獨一無二的六眼時時刻刻運轉着,身邊有用無用的消息都被遞送進大腦處理,這種被信息充滿的熟悉感覺,五條悟并不懷念。
在本丸的時候,付喪神們的心思總是一眼就能看穿,本質為侍奉而存在的付喪神們的信息是簡單而令人輕松的。
東京的人口密度,導緻即使是坐在出租車裡,也源源不斷有新的信息被捕捉輸送。
不會有人喜歡高功率處理信息的疲憊感的。
“嗯?”五條悟看了看他,“說不上讨厭吧,隻是各種各樣讨人厭的家夥太多了。”
與器物變成的付喪神于本質上截然不同,人類的心并非那麼純粹。
無法完全地理解和看透人類的複雜。
人類是會行最大的善,也會行最大的惡的生物。
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此間神明,如果看到自己的造物的如此品性,會不會感到悔恨呢?
“為世界戰鬥并不是壞事啊,但是,”他的目光轉向窗外飛速略過的景色,“理解不了呢。”
少年精緻不似人類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冷淡到讓人心生畏懼。
理解不了人類的極端和複雜,理解不了他人過于熾熱的心情。
看到了一切,卻無法理解一切。
五條悟從誕生的那一刻,便被人類的複雜包裹。
他身上透着一股與世界格格不入的孤寂,令人難以靠近。
即使隻是知道是五條悟習慣性的放空大腦而已,還是讓付喪神感受到自己的審神者自誕生而被迫接受的孤獨。
他注定是孑然一身的。
巴形薙刀幾乎要為那種孤寂所捏緊心髒,他從身邊的随身物品中掏出了一盒食盒。
“主人,”薙刀的表情格外正經,“要吃點心嗎?”
五條悟身上透出的那份孤寂一瞬間被收斂其中,露出了格外生動的情緒。
“當然要吃!”他的表情鮮活,從食盒中挑走了燭台切出品的草莓大福,甜香染上舌尖,他露出了餍足的表情。
“沒想到你還帶了食盒,巴最貼心了,”五條悟揚起了嘴角,緩慢的吃着久違的甜食,“燭台切做的甜品最好吃了。”
巴形薙刀笑了笑,他并不介意在廚藝上輸給同僚,隻要能讓主上露出這樣的笑容就好。
咒術高專位于東京的郊區,對外宣稱是宗教專門學校。
五條悟從出租車上下來,把變回薙刀的巴形重新背在身後。
咒術高專的結界能檢測出進入者的咒力,隻是刀劍的時候,巴形身上隻帶着他的咒力,并不會被發現。
不遠處的台階上,夜蛾正道早已等待多時。
畢竟是禦三家之一的五條家的小少爺,就算事先通知了不用接送,作為未來的班主任,夜蛾正道也要前來迎接。
“五條悟?”活像□□的男人不确定地問着。
畢竟上頭也沒告訴他,五條悟會穿着這一身行頭來報道。
“是我哦,”五條悟歪了歪頭,“你又是哪位?”
“我是夜蛾正道,未來會是你的班主任,”夜蛾正道很快就接受了這種設定,下意識的把眼前的少年真的當做不谙世事的小少爺。
五條悟象征似地點了點頭,“我的咒具進入結界需要登記嗎?”他指的是身上帶着的巴形薙刀。
“之後會有專人負責登記,現在跟我來吧。”夜蛾正道側開身子,領着他走進咒術高專。
真的假的,五條悟腦内閃過了自己一刀賬的付喪神,要是挨個都需要登記的話,豈不是要登記一百多把。
真是頭一次感覺自己的刀實在是太多了呢。
五條悟跟着夜蛾正道走進了看起來就年代久遠的咒術高專内部,不太專心地聽他講解學校的情況。
“除你之外的一年級還有兩名非家系術師,一個是咒靈操使,一個是反轉術師。”夜蛾正道一邊說着一邊帶他走向教室,“至于具體的,還是見面互相了解比較直觀。”
“同學嗎,”五條悟低垂着眼睛,像是不太在意般點了點頭。
大部分夜蛾正道說的話他都沒怎麼聽得進去,從前一向厭惡正論的他對許多咒術師墨守的規則嗤之以鼻。
“說起來,”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地鐵上的咒靈,是我祓除的,”他比劃了下手指,“這種事情要上報嗎?”
雖然突然想起了這件事,但五條悟并不在意,無論是在人群中施展術式的後果,還是所謂對外影響。
夜蛾正道的表情一變,“當然要上報啊!”他看起來像是重新認識了一遍五條悟似的,“而且祓除咒靈之前一定要設置帳才行!”
五條悟敷衍地點了點頭,“下次會的。”
騙你的,下次也記不住。
他不排斥隐蔽的事情,他隻是單純記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