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幾乎要感同身受地感到痛苦糾結時，他被從晦暗的夢中抽離，帶到了五條悟的夢中。

注視着一切的終結與毀滅，注視着五條悟的陌路。

作為戰友而躺在血泊中的人，沒有他。

在最後時刻與五條悟并肩戰鬥的人，不是他。

咒靈向他投來的視線中，沒有懷念，沒有驚喜，也沒有痛恨。

就像看到了舊日的亡靈。

連恨都不曾被給予的對象。

夏油傑拒絕去思考，自己未來可能與五條悟站在對立面的選項。

即使某一天，他的觀念與現實出現了極大的沖突，他想，夏油傑會站在五條悟身邊。

他應該一直義無反顧地選擇五條悟才對。

因為他是這世上唯一，能與自己同頻之人。

如果不能與五條悟并肩同行，他會無比的孤獨。

五條悟的未來，應該是充滿無盡光明的。

五條悟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沖着他露出了一個笑顔。

“悟，未來會去做教師嗎？”

夏油傑的指尖摩擦着手掌下床單，不甚在意似的問着。

就像他的夢一樣，去尋覓許多合心意的學生，享受着培養幼苗的感覺。

“嗯？”五條悟埋頭翻找着房間裡的糖果，“應該不會啦，我們還沒閑到能花時間去教課吧。”

以他和夏油傑的實力，以後肯定是給咒術界打工到處做任務，哪會有時間待在校舍裡教書呢。

他回憶起了自己夢裡的事情，理解了夏油傑的意思。

手裡拿着一把糖果，五條悟坐在夏油傑旁邊，挑出幾塊扔給他。

“說起來，等畢業之後，”指尖剝開糖紙，把糖塊扔進嘴裡，五條悟望着天花闆說着，“我會繼承五條家主的位置，進入咒術界的上層。”

他露出個有些狂亂的笑來，“說不定未來，我會做個統治咒術界的領導者呢。”

倒是很有暴君的放肆勁啊，悟。

夏油傑剝開手中印着橘子的糖衣，把酸甜的糖塊塞進口中。

“傑倒是很适合做教師，”五條悟比劃着，“能力也很适合給學生做演示，到時候我就也到高專來兼職個老師好了，傑肯定會歡迎我的。”

“我會創造一個更好的咒術界，”他向後仰着身體，眼神注視着夏油傑，“傑會加入我嗎？”

他厭倦于高高在上的腐朽根底，厭倦于注視未能發芽便夭折的種子。

他要掘出深埋于咒術界地下的一切腐朽之物，重新開出新芽。

即使夏油傑不選擇什麼，他也已堅定了決心。

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已逝之人。

他生來便應當成為為陳舊之物帶來生機的人。

“聽起來還不錯，”夏油傑老神在在地點評着，“那我當然是悟派别的人了。”

如果能有他一直與五條悟并肩同行，是否世界，就不會走向那個瀕臨崩潰的絕望未來。

五條悟被他的正經惹得噴笑出來，伸出拳頭與他的拳頭碰在一起。

“傑當然是我的派别的人了，你和硝子肯定會被那群老頭子打為五條悟派的頑固分子，說不定還會被爛橘子們惦記呢。”五條悟開玩笑般地抱怨。

夏油傑跟着笑了兩聲，糖塊在嘴裡散發出橘皮糖的淡淡酸澀。

在春季初期的忙碌後，高專的學生們終于迎來了不用頻繁出任務的閑暇空隙。

能夠像同齡人一樣，隻為了課程作業而忙碌憂愁，不必面對他人的不解與負面情緒。

五條悟抱着筆記本晃着椅子，眼神飄忽地看着窗外飄花的櫻花樹。

思緒飄到了不知何處去。

最近，他偶爾會夢到另一個他的記憶，并非之前所看到過的，而是像記憶碎片一樣，另一個他所真正經曆的一生。

這聽起來就十分異常。

在夜蛾正道和醫務室術師的确認下，他确實并未中什麼不易發覺的術式，這些記憶就像他自己的記憶一般，融入了他的靈魂。

因為沒辦法拒絕融合，也不能放棄睡眠，五條悟隻能把這些記憶當做自己看的一場電影。

所幸，大多數記憶都是些生活的碎片，重要的記憶都變得模糊不堪。

像是被什麼人所故意模糊，不讓他看似的。

真是小氣鬼，五條悟撇了撇嘴，他還很想知道二年級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呢。

除了讓他知道自己未來的三個徒弟之外，幾乎沒有什麼有用的記憶。

都是些頻繁出任務的報告似的記憶。

要不然，提前去把悠仁、惠和野薔薇，都接到高專來吧。

五條悟托着下巴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