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卻如此的脆弱，仿佛一瞬間便會熄滅。

「殺了他」

「把一切糾正回正軌」

「那樣，你就可以得到」

「再來一次的機會」

聲音停滞了些許時間，道出了禅院甚己無法理解的話語。

為什麼，

他默默地問着。

聲音未曾回答，比他更加靠近五條悟的黑貓身上驟然燃起了白色烈焰。

它掙紮着跑到禅院甚己身後，後背上黑色的毛發，被燒得不剩幾根。

聲音所說的一切太過于無法理解，禅院甚己不是傻子，他不認為殺死五條悟，就能解決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

他也不可能傷得了五條悟。

五條家的少爺，即使對着這樣的他，也會滿身戒備。

依照他現在不剩幾分生息的身體，隻怕是連五條悟的身都近不了。

“禅院甚己，”

「禅院甚己」

他視線中體内燃燒着火焰的五條悟，看着他，極認真地開了口。

少女的聲音，與那道聲音驟然重合。

“你已經死了，是誰複活了你。”

「你将在十分鐘之後」

「被斬首而死」

禅院甚己的瞳孔緊縮，他死死地盯着什麼都沒有的腿邊。

覺得那裡有什麼自己沒有注意到的東西，五條悟起身試圖查看。

那隻黑貓靈巧地躲過禅院甚己的手掌，躍上了他的座椅。

金色的眼睛裡，滿是惡意的戲弄。

寫下這般鬧劇之人，正懷抱着世上最大的惡意與瘋狂，注視着一切。

禅院甚己，祂注視着他，唯一一條避免死亡的道路，可正在你的面前。

你會怎麼選呢。

“哪來的貓？”

五條悟拍着桌子站起來，突然透過禅院甚己的身體，看到了那隻悠閑地趴在座椅上，金眼的黑貓。

“什麼貓？”

禅院直哉也站了起來，卻沒有看見任何動物的影子，“是術式。”

他反應了過來，渾身警戒着，随時準備應對襲擊。

五條悟從客座邊站起，靠近了呆站着的禅院甚己。

禅院甚己身上包裹着身體的咒力，劇烈地被消耗着。

剛想要查明消耗的用途，五條悟就被禅院甚己撲過來按住了肩膀。

“五條少爺，”

他的表情摻雜着絕望和期待，

“祂說，隻要殺了你，就能改變我身上發生的一切，對不起。”

那隻貓調動着祂的咒力，為禅院甚己創造了一瞬間的，能夠突破無下限術式的停滞。

「殺了他」

那隻貓跳下了主座，靠近了緊握着五條悟肩膀的禅院甚己。

喂，真的假的，

五條悟的眼神不見慌亂，隻餘下一種淺淡的迷茫。

就算真的有能力破開無下限術式，你不會真的覺得，你能殺掉我吧。

“即使是禅院直毘人那老頭，”

他輕輕地開口，也不做什麼反抗的動作，隻是像看傻子一樣看着滿臉激動的禅院甚己，

“也不可能在沒有完全的準備之下，傷到我分毫。”

隻是被破開術式一瞬間而已，那種會讓他的咒力一瞬間停滞的奇異力量隻幹擾了他一瞬間，他身邊的無限已經悄然被拉入現實，禅院甚己隻能觸碰到他那一瞬間。

若是能夠抓住那一瞬間，對他造成緻命傷害，說不定還真能偷襲成功。

隻可惜，五條悟垂眸看着眼前虛弱的男人，你沒有這個能力。

即使是全盛時期的禅院甚己，五條悟依舊有不開無下限也能取勝的自信。

他可是五條悟。

「啧」

祂發出了不屑的聲響。

即使能夠看到祂的身形，五條悟也無法聽到他的話。

真是沒用的家夥，

黑貓不屑地撇了撇滿臉驚慌的禅院甚己。

但是沒關系，祂已經嘗試了無數次這條最簡單途徑，隻是一次失手而已。

他可是已經成功了幾千次。

為了讓一切回到正軌，

到達那必然擁有的最終結局，

五條悟，必死不可。

“為什麼要殺死我，”五條悟歪了歪頭，身邊的無限輕松地制造出禅院甚己無法觸及的空間，“你不會覺得，殺掉我，就能讓你自己真正的複活吧。”

他裂開了一個有些惡劣的笑容。

“你已經死掉了啊，禅院甚己。”

已死之人，為何要重返人間。

禅院甚己的嘴唇慘白，行屍走肉般毫無血色。

他連連倒退幾步，撞到了身後的牆壁，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你，你說得對，我已經死了，但是，但是，如果殺掉你的話，我就能，我就能……”

男人語無倫次地說着什麼，他想要理清自己混亂的大腦，卻無法說出一段正常的語句。

生前作為‘炳’首領的男人，死後竟然連一段完整的遺言都無法正常的留下。

“憑什麼，憑什麼是我……”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腦海中不是自己深愛的妻子與女兒，隻餘下人類最純粹的，為了生存而無比狼狽的掙紮與憤怒。

已然退場的棋子，被持起重回舞台，演出生命中最後一出劇目。

「4」

祂漫不經心地報着倒計時，黑貓出現在他的身後，如履平地般走在牆壁的邊緣。

“五條悟，”

男人将生前的風度與自持抛之腦後，他像是被人控制着一般，吼出了毫無根據的話語，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熟悉的诘問聲與男人的怒吼重合，

五條悟努力壓下自己的情緒。

「3」

“喂，你在說什麼蠢話呢！”

禅院直哉下意識地制止他，他可不想因為一個将死之人的瘋話，讓五條悟發怒。

「2」

五條悟擡手拉住了想要上前的禅院直哉，他還沒小氣到要跟明顯狀态不正常的男人計較。

極端的恐懼和絕望，從禅院甚己身上散發出來。

那是面對死亡之時的，本能的恐懼。

他試圖上前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1」

黑貓趴伏在牆壁的邊緣。

那把被禅院甚己使用了半生的咒具短刃，從牆壁的挂飾上墜落。

直直地砍下了正站在牆壁邊的禅院甚己的頭顱。

那顆腦袋上，男人仍帶着上一刻極端的憤怒與恐懼。

鮮血四濺。

禅院舞衣絕望而驚恐的大聲尖叫出聲，女人哭嘯着癱倒在地，一時之間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五條悟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

他松開了拉着禅院直哉的袖子，奔上前去，确認着禅院甚己的屍首。

「五條悟」

那隻黑貓半睜着金色的眼眸，注視着他。

「還會再見的」

感受到了異樣的視線，五條悟猛地擡起頭，那隻原本趴卧在牆壁邊緣的黑貓，早已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