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一部在許多年後也會有許多人喜愛的熱血少年漫畫,或許這可以被稱作是高人氣熱門角色的起源故事。
但并不是廣受大衆所喜愛的,熱血王道的故事。
也沒有偉大到有必要記錄下來,為之創作精彩故事,更不是會讓人為之拍手叫絕的耀眼片段。
隻是一個或許曾有過光芒萬丈的未來的家夥,被現實壓倒的一瞬間,
一切墜入永無甯日的黑夜。
年幼的白發男孩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胸口被利器刺穿,近乎于奄奄一息。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像夢境一般,但那份疼痛卻格外真實。
就像那隻是他大腦中回憶的一個瞬間,一切都曾真實發生過。
五條悟的意識無法抽離。
黑貓搖着尾巴湊過來,金色的瞳孔泛着比夜色更刺眼的寒芒,它鑽到少年手下,用腦袋蹭着他已經漸漸冰冷的手掌。
黑貓會帶來厄運與不祥。
它卻為我帶來了遙不可及的明天。
一份比絕望和厄運更加不幸的明天。
五條悟艱難地動了動指尖,眷戀地摸了摸那光滑油亮的皮毛,就像一個在他手中綻放的生命。
低沉的嘲笑聲在他的腦袋裡回蕩,像告死的惡魔,宣告着他必然不會得到靈魂的安息。
“小子,”
真切存在着的低沉男聲極盡誘惑,
“把我的力量收下吧。”
亦如誘騙人類與他交易的惡魔,隻要做出任何回應,便會失去靈魂。
即使是惡魔,他也無法拒絕,他從來都沒得選。
隻有死亡才是生命唯一的絕路,任何人都無法坦然地與充滿了憾意的死亡相擁。
難道要讓他平靜地注視死亡,直到自己的靈魂化作純白空無一物嗎?
五條悟是耐不住寂寞的性子,他漠然地注視着世界,這個冰冷的,用背叛與孤獨擁抱他的世界。
他好像沒有理由堅持下去了。
他隻是始終,什麼都沒能得到。
今夜的晴空格外的美麗,隻是他那雙還未長開的,屬于幼童的圓潤眸子,失去了宛若青空般的光彩。
原本裝在衣服内袋裡的特級咒物被外力解開了封印,落進了胸口的猙獰傷痕之中。
那是一把開啟寶箱的鑰匙,隻是裡面除了五條悟孤獨的靈魂,一無所有。
仿佛無盡的外來咒力從咒物之中釋放而出,一絲一縷地重塑了已經破爛的心髒,也縫補了他消散缺損的靈魂。
本該死去的年幼六眼重新回到了人世,他成為了詛咒之王的容器。
從地獄歸來的是未來有無限可能的天才與希望,還是被詛咒所取代的惡魔。
這是最腐爛可悲的起源故事。
因為它不将講述一位可敬之人的誕生,而将講述一個世界的隕落。
1999年12月6日仙台宮城縣秋保神社
任務中遭遇詛咒師襲擊
咒術師五條悟死亡
其遺骸由五條家回收安葬,任務物品詛咒之王兩面宿傩的手指,遺失。
白發的孩子身穿着被利器撕碎的和服衣袖,穿着木屐的腳站立在被血水與泥土染髒的淺池中,鞋襪卻依舊保持着整潔的樣子。
兩面四手的詛咒之王高坐在屍骸堆成的王座之上,饒有興緻地端詳着面對着他的領域鎮定自若的孩子。
“小子,”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他嶄新的容器,渾身上下散發着毫不收斂的危險氣質,
“你已經死了,不對,是已經死了千百遍了才對啊。”
五條悟當然知道,他的心髒已經不再跳動,無論如何判斷,都已經死透了。
他的指尖摩擦着身上穿着的順滑的高級面料,神情漠然地開了口。
“你就是詛咒之王?”
他連下意識僞裝般的呼吸都已然不再顧忌,一屁股坐在了水池之上,對咒力的精準把持,讓他得以絲毫不沾到血水的污濁。
他的死很簡單,簡單到不值一提。
明确的知曉他行蹤和弱點的詛咒師提前拿到了他的任務目标,特級咒物兩面宿傩的手指,像玩弄幼崽一樣與他糾纏纏鬥,在他疲憊不堪的時候,用特殊的咒具一擊制勝,刺穿了他的心髒。
他渾身上下的咒力早就在糾纏中被揮霍一空,最後落敗也是理所應當的結果。
他隻是,有些難過。
白發孩子盤着腿,眼神空洞而茫然地注視着眼前倒映着自己與骷髅山的水池。
五條家,除了目前身邊的人和高層,根本沒有人能知道他的行蹤和信息。
他有一雙好到令人仰望的眼睛,這讓他看清了一切。
被派來取他性命的詛咒師的身上,有一縷特殊的,令五條悟熟悉到無法假裝視而不見的咒力。
想必是得到了信物,才會讓既是他的輔助監督,又是五條家派出的保護人員,輕而易舉地就會被支開。
大概她已經被處理掉了吧。
為什麼是我的父親要殺死我呢?
是我已經沒有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