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燈。”中年男子答。

“蛇燈？”秦樂沒聽過這種燈，更好奇了，“是把燈做成了蛇的樣子嗎？”

“正是，我家剛好舞蛇尾，郎君可要看看？”中年男子很熱情，想帶他們去看蛇燈。

秦樂腳都邁出去了，眼看就要起身，又坐了回去，對裴習彥說：“我們去看看吧。”

“好。”裴習彥點了頭，起身朝中年男子拱手道，“勞煩郎君了。”

“郎君客氣，這本就是祈福的燈，能讓更多人見到也是好事。”中年男子說完，帶着他們去了放燈的房間。

兩個小孩被他們母親牽着，也一起去看燈。

“這就是蛇燈尾了。”男子指着蛇尾巴形狀的燈說完，又指向旁邊好幾個花燈給他們介紹，“這些是蛇身，到時候成百個花燈串起來，就是長蛇了。”

“兩位郎君若是不着急，留下看燈吧。”女子也邀請他們留下看燈。

秦樂沒見過這樣的花燈，心裡确實想留下來看，但又怕耽擱兩日會影響裴習彥的進度，于是看向他。

裴習彥也剛好轉頭，看到了秦樂眼裡的期待，“那我們留下看看吧。”

秦樂沒想到裴習彥答應的這麼爽快，呆了兩秒才說：“好。”

“那兩位郎君先進屋歇會，午飯好了我再叫你們。”男子領着他們到了客房，又給他們送了一壺茶，出去忙了。

秦樂坐在床邊，感慨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好人，對着窗外亮光希望後面也能一直遇到好人。

裴習彥站在桌前倒茶，問秦樂喝不喝，秦樂搖頭，指着葫蘆說自己喝過了。

裴習彥喝了茶，從包袱裡拿出紙筆和竹片，開始畫路線。秦樂還沒看過裴習彥畫圖，就坐到他旁邊看。

存放地圖的竹筒一直被裴習彥揣在懷裡，保護得很好。

他展開圖，南邊的路線沿途标注着他們走過的村，在路的盡頭還有一個簡筆畫的瀑布。

“裴兄這字寫得好，畫畫也不錯啊。”秦樂誇贊道。

“阿翁教的。”裴習彥沒說太多，按順序把竹片排好，然後開始畫線。

秦樂安靜地在一旁看，他們這次隻走了三十裡，裴習彥很快就畫好了，在線路旁标上村名，吹幹墨，卷起收好。

“這些竹片是不是不要了啊？”秦樂一手撐頭，一手玩着寫過的竹片。

“嗯，可以先帶着，後面當柴火燒。”裴習彥把東西都收拾好，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秦樂也拿了一個茶杯，放在他面前，裴習彥隻給他倒了半杯。

半杯茶冷得快，秦樂吹了兩下，用上嘴唇試了下溫度，一口喝完。裴習彥慢條斯理地吹一口喝一口，不知道在想什麼。

“兩位郎君，可以出來吃飯了。”

外面傳來屋主的聲音，裴習彥放下茶杯，開門走出去朝他拱手作揖，“多謝郎君。”

秦樂關了門跟在他後面，幾人坐到飯桌前，男子問他妻子，“大寶二寶醒了嗎？”

“還沒，給他們留了飯，我們先吃吧。”女子回答。

“多謝。”裴習彥又一次彎腰道謝，秦樂也跟着鞠躬。

或許是把他們當客人來招待，除了韭菜飯以外，還有一份春盤，并且是已經卷好的那種。

夫妻倆熱情地讓他們吃春盤，秦樂抵不住，拿起一個菜卷微笑看着裴習彥。裴習彥沒看他，可嘴角的笑意卻很明顯。

秦樂正在心裡吐槽他這種取笑别人的行為，卻聽裴習彥朝對面的夫妻拱手道：“實不相瞞，鄙人不愛吃芸苔，而好友他恰好隻喜芸苔，不如我跟他稍做調整，也算不辜負你們的好意。”

說完，裴習彥颔首彎腰，秦樂拿着菜卷跟着低頭。

“難怪兩位郎君是好友，那你們換着吃吧，不用拘謹。”

“多謝。”

裴習彥這才擡頭看向秦樂，秦樂對着他微微挑眉，把菜卷打開。裴習彥夾走了除油菜外的其他菜，又放了一片油菜上去，然後自己卷着一堆菜，兩口吃了。

秦樂看得想笑，咬着嘴唇平息了一會，才把油菜卷塞進嘴裡。

吃完飯，幾人坐着閑聊。中年男子姓黃，于是裴習彥他們叫他黃郎君，叫他妻子黃夫人。

“……蛇妖被楊齊收伏後，一直求饒，讓楊齊可以每年放他出來一次。楊齊答應讓百姓舞蛇燈應作他現身，并讓蛇妖保村莊百姓平安豐收，所以這舞蛇燈的傳統就流傳了下來。”黃郎君給他們講完了蛇燈的由來，喝下一杯茶。

大寶二寶在黃郎君講故事的時候就醒了，搬着小凳子擡頭認真聽故事。

“原來是這樣啊。”秦樂也聽得很認真，“那要做多長的蛇身啊？”

“最少也有百來個燈籠。”黃郎君答。

“百來個，那要很多人舉燈籠吧？”秦樂又問。

“郎君到時就知道了。”黃郎君沒說，笑着給他們留了點懸念。

幾人閑聊了一會，黃郎君讓他們自便，他要去劈柴，裴習彥想幫他，被擋了回去。于是他和秦樂又回了房間，等着吃晚飯。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下起來了，秦樂躺在床上聽雨打窗戶的聲音，手上沒什麼好玩的，就跟着雨點的節奏一下下在床邊敲着。

裴習彥又在喝茶，盯着窗戶發呆。

秦樂突然想起了被他混在那堆竹片裡的方向标，他起身從包袱裡翻出來竹片，想給它們鑽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