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小心翼翼在林子裡走,隻聞鳥鳴不見鳥影。
大寶被秦樂拉着爪子教育好半天,終于明白自己正在作戰,每一步都很謹慎。
他們轉了好一會,裴習彥突然對秦樂噓了一聲,秦樂立刻進入戰備狀态,一雙眼睛轉得飛快,除了看到有幾隻鳥從高處樹梢飛走,沒看見能出手的目标。
他疑惑望向裴習彥,沒想到裴習彥指指前方,隻見兩隻蝴蝶在草間飛舞,一縷暮光剛好打在這方小天地上,靜谧靈動。
“好漂亮。”秦樂慢慢蹲下,欣賞這意外的美。
裴習彥也随他蹲下,輕聲道:“感覺你會喜歡,打鳥就緩一會吧。”
秦樂轉頭看着裴習彥,心裡好像也有隻蝴蝶。
“嗯。”
蝴蝶輕盈,扇起的風卻在他和裴習彥之間拉扯。
但大寶什麼都沒感受到。
大寶見它的兩個小夥伴蹲在地上,一動不動看着遠處那兩個飛來飛去的東西,以為那就是他們的目标,它俯低身體,猛地沖出去。
于是小夥伴眼裡的美景沒了。
蝴蝶飛走了,大寶追過去了。
秦樂和裴習彥轉頭對視,眼裡都是不解。
他們又看了一眼追蝴蝶的大寶,再看向對方時,臉上是笑容。
而眼裡卻藏着某些被壓抑的情緒。
竹弓誕生的第一天并沒有發揮作用,它隻是打破了幾片葉子。
大寶在林子裡玩得很開心,一無所獲的秦樂跟在裴習彥身後反複按壓竹片。
“過兩天再來,明天我去找施茶人買點吃的。”裴習彥道。
“好。”秦樂應一聲,接着按竹片,按得噔噔響。
竹弓的另一個作用找到了,解壓神器。
這聲音一直響到秦樂睡着,裴習彥從他手裡抽出竹弓,在他手指上摸了下,感覺到了一個壓痕。
看來明天要再削一個竹片了。
裴習彥不止削了竹片回來,還帶回了幾塊木闆。
樵夫兒子劉齊剛好回家給父親送藥,正好施茶人去他家替裴習彥向老樵夫說借住一事,老樵夫自然答應,又把家裡的老床拆了讓劉齊幫裴習彥一起搬過來。
秦樂和裴習彥謝過劉齊後,想給他錢,但劉齊不肯要,隻說小事一件,讓他們也不用放在心上。
不肯收錢,又是樵夫,裴習彥能做的自然就是給他們多砍點柴了。
于是整個雨季,兩人一狗隻要不下雨,就會進山砍柴,甚至還結交了另外幾個樵夫,跟他們一起撿了好幾回蘑菇。本來大家都是說菌的,秦樂的蘑菇一出來,都覺得有趣,就跟着他叫蘑菇了。
有一回他跟裴習彥一起吃烤蘑菇時,裴習彥突然從懷裡拿出一根簪子給他。
“生辰禮。”裴習彥看着火堆說。
秦樂愣了一下,他已經忘記日子了。
他兩口吃完蘑菇,把細枝往地裡一扔,還在衣服上擦擦手,才接過那簪子。
簪子打磨得很光滑,是一根頂端有兩片竹葉的竹枝,很漂亮。
秦樂很喜歡這木簪,左看右看怎麼看都很滿意,他問裴習彥要怎麼把頭發固定住,而裴習彥沒有回答,隻是半蹲在他背後,把他頭上那個發箍拿下,用手細細梳理他的頭發。
“我先幫你束發看看。”裴習彥道。
秦樂沒想過裴習彥會給他梳頭,他隻覺得某條界線忽遠忽近,讓他想抓又不敢抓。
“頭發太長,又太多,隻能束一半。”裴習彥又道。
秦樂感覺他把自己上半部分頭發都握在手裡,然後好像轉了兩圈,頭發就被簪子固定好了。
“好了。”裴習彥松開手,站在秦樂身後沒去看他。
秦樂摸着自己頭上的簪子,胡亂想象裴習彥每天都給他束發的樣子。
不行不行。
“你得教我,不然我都不會。”秦樂說着就要把簪子拔出來。
但他的手被握住了。
“明日再教你,今晚先習慣下吧。”裴習彥握着他的手好一會,才慢慢松開。
“好吧。”秦樂收回手,晃晃腦袋,“還行。”
他又讓裴習彥給他烤蘑菇,裴習彥這才坐到火堆邊,轉頭給他遞蘑菇時看了他一眼。
火光照着秦樂的眼睛,很亮,很暖。
竹枝木簪配他很合适,可他還是覺得桃花會更好看。
或許桃花木簪沒機會送出去了。
秦樂突然想到這段時間也沒見裴習彥單獨行動,那他什麼時候做的簪子?
“你什麼時候做的?”他直接問了出來。
“晚上,你每天砍柴撿蘑菇,睡得早。”裴習彥答。
原來是這樣。
他确實喜歡撿蘑菇,雖然他找的蘑菇大部分不能吃,可發現蘑菇的過程讓他很開心,所以總在林子裡轉,累得倒頭就睡。
他吃完蘑菇,催裴習彥把剩下的吃完,又催他去睡覺。
之前還以為裴習彥隻是砍柴累着了,沒想到是熬夜熬的。
秦樂躺在床上,面對牆壁拿着木簪,他想,他好像沒那麼讨厭下雨了。
不過有句真理,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一場雨下完,雨季突然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