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蠱惑人心!”李雙怒目而視,“李一,别聽他胡扯!”
安東尼把話鋒轉向李雙,煙霧缭繞在他微笑的臉上。
“小妹妹,你的義體用多久了?是不是身上會有莫名其妙的陣痛,去醫院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我大發慈悲告訴你,那就是排異病在折磨你,我算半個過來人,過兩年你就要開始靠吃藥抵抗排異反應的痛苦。”
“老娘好得很!”
接着他望向李一。
“後年呢?大後年呢?總有一天她會疼得受不了,求着你給她更換新義體,或者殺死她!而你已經退休了,高昂的手術費你根本負擔不起,這座城市日新月異,此時東山再起已經來不及啦。”
安東尼嗤笑着,煙灰飄如枯葉。
“到那個時候,她整天以淚洗面,愛也變成怨恨,憎恨你為什麼放棄了讓她行走的機會,你一把年紀還要和正值壯年的小混混搶活幹,活得像具行屍走肉,每天回到家,還要面對發瘋的血親。”
“還是說,你早就決定好,那天到來的時候,你會帶着她一起……”
李雙突然暴起,抽出她藏到現在的裁紙刀,像隻飛鼠那樣攀在安東尼肩頭,刀尖死死抵着他的喉嚨,客廳内的槍口瞬間指向她。
“我永遠也不會憎恨我哥哥,你和他說話的态度我很不喜歡,給我放尊重點。”
安東尼笑了,他的喉管做了全金屬化處理,口徑小一點的子彈都打不穿,更别提薄薄的裁紙刀了,不過他很欣賞李雙的魄力,這讓他想起那個曾經還是犯罪克星的自己。
從李一的表情,安東尼判斷,種子已經成功埋下,後續開花結果不會很遠。
“好啦,叙舊結束,”安東尼雙手合十,“那我們就先走了,打壞你家的門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我會帶着好酒來賠罪的。”
如果眼神能化刀,安東尼已經被李雙戳死了,“下次?你待會出門就被車撞死!”
“哈哈,”安東尼沒有生氣,推開門的同時,笑着對李一說:“你妹妹比你有種多了。”
兩個同伴大眼瞪小眼。
“這就走了?”
“不然呢?還留下吃晚飯?”安東尼的聲音在樓道裡回蕩。
不速之客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李一在沙發上坐下,手指交叉于膝上,疲憊地垂下頭顱,仿佛被困于沙塵暴的駱駝。
“不要聽那根臭香蕉胡說,我才不會恨你。”李雙把裁紙刀丢掉,用力抱住哥哥的脖子,忍耐已久的眼淚終于落下。
眼見哥哥沒有反應,李雙伸出手掌,聲如洪鐘地說:“安裝義體是我主動要求的,我要是對你心懷怨恨,我就不得好死!”
“說什麼呢……”李一終于擡頭,蒼白的臉上浮泛出笑意,“這麼大人了,嘴上也沒個把關……”
“小、小雙話糙理不糙……”在休克邊緣的斯塔奮力爬到他們身邊,把僅剩的左臂挂在李一肩膀。
“大哥,未來有什麼困難,我們會一起扛過去的,這個家的人,誰也不會怨恨誰。”
三個人摟在一塊,眼淚和鮮血把李一的白襯衣染得亂七八糟。
“抱歉打擾你們的親子時光。”
三顆腦袋同時回頭,戴着墨鏡的高挑男人扛着□□,斜靠在門邊。
“該死,李一你家怎麼這麼黑。”
“巴德……還是叫你薇拉?”李一歎氣,“你不如先把墨鏡摘下來。”
“我們都這麼熟了,就用真名吧。”巴德若無其事地将墨鏡挂到胸口,接着用力拉響□□的保險。
“說吧,什麼時候去和那三個兔崽子算賬。”
“那個等等再說,”李一攙扶斯塔,“先送他去診所,小雙去把他的手撿回來。”
“對噢,”斯塔呆呆地擡起頭,“我正在失血。”
然後他就咚的一聲倒在了地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