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月領命,當即離開。
不稍片刻,桃月回來複命,“姑娘,你吩咐的事,奴婢都已安排妥當。”
蔡昭憶坐在書案前微微點頭,畫完最後一筆,她起身,眸光幽冷盯着畫中沒有五官,墜入深淵的男子。
秦宸,我這份大禮,你可一定要收好。
*
清明節當日。
天色陰沉,好似一張巨大的灰色綢緞,還是能“擠出雨水”的那種。
蔡昭憶因有幾件事要辦,故天蒙蒙亮就起了。她收拾妥當出府時,下的還是蒙蒙細雨,待馬車抵至靜安寺外,雨勢瓢潑,宛如一顆顆銀珠砸在地上。
蔡昭憶不喜歡雨天。
她看着地上一片一片濺起的小水花,歎了口氣下馬車,提着裙擺,撐傘順台階而上。
進入寺廟,她先去大殿見過主持,抄寫了幾張佛經。等雨勢稍小,才帶着桃月前往供奉堂祭拜生母白姨娘。
按理說,清明節祭祖應随父母去祭拜家族中已逝的長輩,但鎮國公府是個特殊的存在。
準确說,是鎮國公蔡淮遠無親人可祭拜。
直到孫,白兩位姨娘相繼離世,鎮國公府才不算特殊。而往年是二公子蔡晟同蔡昭憶一起,因為孫姨娘的牌位也在此供奉。
今時蔡晟不在皇城,蔡昭憶便替她兄長給孫姨娘奉上三炷香并講明緣故,随後又跪在自己生母的牌位前說了好一會兒話。
從供奉堂出來時,雨已經停了,陰沉的天色也明亮了幾分。
蔡昭憶再次回到大殿奉上一些香火錢和牌位錢後,拜别主持,啟程回皇城。
一個時辰後,馬車駛入皇城。
蔡昭憶讓馬車停在離平山院不遠的地方,以“回平山院取東西”為由支走車夫。
等瞧不見馬車的影子,桃月便帶着她進入一旁的巷子,巷子裡有早已備好的馬車和衣物。
蔡昭憶換好衣裳後,桃月駕着馬車離開巷子駛至阿柳住的客棧外。
又過了會兒,阿柳跟着桃月從客棧出來上了馬車。
“姑娘?”阿柳看到一身公子裝扮的蔡昭憶,面露驚訝,“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自然是去把答應你的事做了。”
阿柳瞳孔猛然一縮,“姑娘找到那三個人了?”
“我答應的事絕不會食言。不過——”蔡昭憶看向直勾勾盯着她的阿柳,道:“我有件事想問你。”
阿柳聽到這話,瞬間回過神,垂眸道:“姑娘想問什麼?”
“你可知暗市在何處?”
阿柳搖頭,“……但我無意間聽抓我的人說過,暗市規矩森嚴,他們那些攤主除了要戴面具,每隔半個月還要服一次解藥。”
蔡昭憶目光一沉,若有所思,突然話鋒一轉:“你的傷如何了?”
“啊?”阿柳擡眸,愣了一瞬,緩過神回道:“多謝姑娘,讓桃月姑娘送來的傷藥。我這兩日用着,傷好了許多。”
“那便好。”蔡昭憶靠着車廂,阖眼假寐道:“一會兒到了地方不要太激動,别扯了傷口。”
阿柳心中一顫,目光落在蔡昭憶面龐上。其實她不太相信蔡昭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找到那三個人并将他們抓住。
但蔡昭憶救過她的命,于是她順着應道:“小女子記得了。”
正街離北街不遠,兩盞茶的功夫,但因回城的路上耽誤了時間,故到達天四巷已是巳時一刻。
蔡昭憶三人深入天四巷,走到盡頭果見一戶院子。院門沒有鎖,微敞一道縫隙,桃月一手握着匕首,一手大着膽子去推門,哪想一旁安靜的阿柳突然動身推開大門。
桃月被吓了一跳,下意識護着蔡昭憶後退好幾步。
大門一開,破敗不堪的景象便暴露在三人面前,隻見庭内雜草叢生,到處結着厚厚的蜘蛛網,空氣中甚至彌漫着一股腐肉的味道。
蔡昭憶和桃月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強忍着惡心跟在阿柳身後踏入院子,走向正屋。
“嘎吱—”
昏暗的屋内,三名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被綁在木樁上。聽到門開的聲音,其中一人努力地擡頭看向門口,卻在看清來人後,瞪大雙眼,不停哼唧。
而阿柳在看到三人的一刹,面露震驚,随即快步上前确認。
“果然,果然是你們!”阿柳确認之後,情緒立時激動起來,轉頭尋找趁手的東西,餘光不經意瞥見桃月手裡的匕首,想也沒想就要搶過來。
這時,蔡昭憶拉住她,開口道:“阿柳,我能否先問他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