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柳聽到這句話,已經猜到蔡昭憶要問什麼,她猶豫了下,點頭同意。
“多謝。”蔡昭憶松開手,走到三名男子跟前,掃了一眼,淡道:“誰知道暗市的巢穴建在何處?”
除了最開始哼唧的那個男子搖頭外,其餘兩人皆垂着頭好似咽氣一般。
蔡昭憶眉頭微皺,上前去探兩人的鼻息,還有氣,可能是昏死過去了。于是她轉頭看向還能搖頭的男子,“你若告訴我,我便放你走。”
阿柳聞言,瞳孔猛地一縮,剛要沖上去質問卻被桃月一把拉住。她氣憤地回頭,隻見桃月搖頭示意她不要沖動。
阿柳強忍着怒火回過頭,心裡開始思量如果蔡昭憶真的要放人,她該怎麼做。
蔡昭憶還不知阿柳已經盤算起來,見男子點頭如搗蒜,走到跟前扯下對方嘴裡的布。
“隻要我告訴你暗市所在,”男子有氣無力,再次确認道:“你當真會放我?”
蔡昭憶:“自然。”
“那你先給我松綁。”
蔡昭憶淡道:“現在不是你和我談條件。”
“你想知道暗市真正的巢穴在哪裡,就先給我松綁。”男子自以為拿捏蔡昭憶的需要,語氣開始強硬起來。
大有一種你不給我松綁,我就不告訴你的架勢。
蔡昭憶輕蔑一笑,也不多言,把布塞回男子口中,慢條斯理地從袖中拿出一張絲帕。
她擡手将絲帕搭在男子右肩上,随即狠狠摁着男子受傷之處,鮮紅的血霎時溢出,痛的男子發出猶如殺·豬般的慘叫。
當然,是嘴裡塞着布的那種。
突如其來的一幕令桃月和阿柳震驚不已。不過桃月很快緩過神,動身又遞去一張帕子。
蔡昭憶神色平靜摁了幾息,收回手,接過桃月遞來的帕子,一字一句道:“你是交代,還是想生不如死?”
男子痛的五官皺成一團,知道沒有商談餘地,使勁點頭,“嗯,嗯嗯。”
蔡昭憶擡手扯掉布。
“我,我們每次進暗市,都是蒙眼由專人帶着進的……雖不知巢穴建在何處,但我知道我們進入的入口大緻地方。”男子臉色煞白,額頭汗水涔涔,吞了吞口水,續道:“就在護城河左岸。”
蔡昭憶:“這麼肯定?”
“因每次都能聽到水流聲,所以我們偷偷記路走過幾次,确定就在護城河左岸,但我們并未找到入口……”男子說着,哀求似地擡頭看向蔡昭憶,“我知道的都說了,您能不能放我一條生路?”
“我的确說過,隻要你告訴我關于暗市的消息,便放你走,可是——”蔡昭憶觀男子神色不似說假話,把布塞回其口中,又拿走肩上的絲帕,轉身道:“要找你們的人不是我,是她。”
蔡昭憶說着,拿過桃月手裡的匕首,轉遞給阿柳,“所以我沒有權利放你們走。”說罷,她頭也不回,帶着桃月離開昏暗的正屋。
不知什麼時候,外面又下起了雨。
蔡昭憶站在屋檐下,望着淅淅瀝瀝的雨。雨聲再大也蓋不住屋内悶嚎的聲音。
蔡昭憶似察覺到什麼,轉眸看向旁邊欲言又止的桃月,溫聲:“吓到了?”
桃月搖頭,“奴婢隻是覺得這種事,該是奴婢來做。”
蔡昭憶收回目光,神色漠然道:“誰做都一樣。”
桃月嘴唇微張還想說什麼,但見蔡昭憶目落庭院,默默咽下後面的話,在心裡說道:不一樣。
過了片刻,耳根終于清淨,身後緊閉的屋門“嘎吱”一聲打開,濃重的血腥味在那一瞬飄了出來。
“奴婢多謝姑娘!”阿柳大仇得報,跨過門檻直接跪在蔡昭憶腳邊,感激地不斷叩首,“謝姑娘讓奴婢手刃仇人,為血親報仇!奴婢無以為報,隻求姑娘收下奴婢,讓奴婢效犬馬之勞!”
蔡昭憶看的于心不忍,攔住還要磕頭的阿柳,思忖一番,終是提醒道:“你可要想好,跟着我,日後未必能平平安安。”
“若沒有姑娘,便沒有奴婢今日。”阿柳的眼神比上一次在馬車時更加堅定,“奴婢願誓死追随姑娘左右,絕不後悔。”
“好,那我便交給你一件差事。”蔡昭憶沉吟幾息,伸手拉起阿柳,道:“出發之前,你先去換身衣裳。”
*
巳時六刻,北街仡江碼頭。
這個時辰坐船的人不多,蔡昭憶囑咐完阿柳又囑咐了陪同的銀珠幾句,便讓二人上船。
阿柳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離開過澍陽,那怕蔡昭憶派人與她同行,心裡還是害怕,可一想到那麼重要的事交付給她,心裡頓時又多了幾分憧憬。
阿柳想了想,停下腳步,回過頭,鄭重說道:“公子放心,奴婢和珠姐姐一定不會辜負公子期望。”
蔡昭憶瞧着旁邊點頭如搗蒜的銀珠,目光複落回阿柳身上,溫聲:“我相信你們,一路平安。”
阿柳與銀珠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公子保重。”
音落,對着蔡昭憶深深福一禮,一步三回頭,不舍地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