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昭憶說罷,視線複落回林巧如身上。
林巧如被盯得心裡發慌。因戴着面紗的緣故,她很快平靜,甚至有幾分僥幸地回頭。
當順着目光轉頭,看到月苓時,林巧如驚詫地看向蔡昭憶。
自己做的那麼隐蔽,周全,她是怎麼猜到的?
蔡昭憶視線一直在林巧如身上,自然也看到對方眼神裡的驚詫。說起來,要不是剛才那番話,她還不确定玉佩會在誰身上。
林巧如這個人慣會做局。以其性子,必先撇清自己,再挑撥餘下雙方,引發更大的争執。
這個局布的巧妙,換做前世,她定會落入圈套裡。
但可惜,她不是前世那個蔡昭憶。
若不是怕秦宸知曉此事,察覺到她,她今日絕不隻是點出而已!
蔡昭憶與林巧如都心知肚明,唯獨高慧看到是自己的貼身丫鬟,氣道:“蔡二姑娘的意思,是本姑娘在誣陷你們?”
“高國公為人磊落,高三姑娘必也如此。隻是主家丢失東西,按理來說,應先自查。若未查到,便會道明緣故,請賓客及随從至正堂偏間,逐一查身。”
蔡昭憶客套一句,有理有據道:“可高三姑娘僅憑經過,便懷疑,要對我的人搜身,這怕是于理不合。”
說話間,蔡昭憶瞥見有幾名男子正朝這邊走來,而為首的……她眸色暗了暗。
是秦宸。
高慧并未發覺秦宸等人,上前一步,直視蔡昭憶,沉聲:“那蔡二姑娘的意思是,玉佩是跟在本姑娘身邊十幾年的丫鬟偷的?”
月苓聞言,吓得就要跪地,卻聽對面之人淡道:
“或是高三姑娘落在哪裡,被丫鬟撿起,忘記禀報了。”
“蔡二姑娘這話,明顯就是懷疑月苓拿了慧姐姐玉佩……”林巧如餘光瞥見秦宸走近,聲音不大不小說道。
蔡昭憶見月苓欲說什麼,轉眸,眸光輕蔑地打量着林巧如,先道:“林姑娘這般,倒是個下廚的好手。”
“為何?”林巧如下意識問道。
蔡昭憶語氣溫柔,說出六個字:“最擅火上澆油。”
“你……”林巧如眸色驟變,剛說一個字,就聽耳邊傳來一道低沉男音:
“如此熱鬧,怪不得都在此處。”
蔡昭憶等人聞聲看去,隻見台階處站着一身着正青色彈墨遊鱗廣袖長袍,頭戴玉冠的少年。
高慧見到來人,怔愣一瞬,才回過神行禮,“臣女高慧見過五殿下。”
“臣女蔡昭憶見過五殿下。”蔡昭憶故作驚詫地看了眼宋恩,随即行禮。
除林巧如外,亭内幾人均對秦宸行了禮。
“表哥,你怎麼來這了?”林巧如不僅沒行禮,還上前親昵地問道。
“這幾日後花園内百花逐開,本世子特請殿下來此處賞花,不知林姑娘和蔡二姑娘也在。”高世子解釋間,秦宸已于亭中落座。
待高世子說完,秦宸溫聲問道:“本皇子适才聽你們說起玉佩,什麼玉佩?”
“回殿下,是臣女今日所帶的如意紋玉佩。”高慧接道。
“玉佩而已,劉福帶人去幫三姑娘找找。”高世子扭頭吩咐完,卻聽自家妹妹說道:“大哥不必去找,此物或在蔡二姑娘身後的丫鬟身上。”
“慧兒,此話不得亂說!”高世子一驚,立馬道。
“大哥不信,就搜那丫鬟的身,自會見分曉。”高慧始終認為玉佩是被桃月偷走,且留在身上的。
蔡昭憶無話可說,剛好秦宸這個棘手的仇人在場,她便依之前的性子,沉默不語看着高慧。
氣氛陷入僵局。
“玉佩丢了,自然要找。”秦宸這時淡淡開口:“既然三姑娘認為玉佩在丫鬟身上,那就搜身吧。”話音落,一名女侍從踏入亭内。
林巧如見狀,眸底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不論這枚玉佩在不在丫鬟身上,今日過後,蔡昭憶與高慧之間都會有嫌隙。
以高慧的人脈,隻要說兩句,蔡昭憶必會在貴女之中混不下去,無需幾日便會連累蔡元漪,屆時姐妹反目……
“先從杏兒開始搜。”
高慧知曉杏兒是林巧如的貼身丫鬟,聞言,不可置信地看向秦宸,奈何對方是皇子,她隻敢怒不敢言。
而林巧如沉浸在思緒中,聽到杏兒的名字并未反應過來。直至女侍從朝她走來,才回過神,眉頭蹙道:“你過來作甚?”
“奉命搜身。”女侍從言簡意赅,指了一個角落,對着杏兒道:“站到那,轉過去。”
“表哥為何要搜杏兒?”林巧如驚訝地看向秦宸,心中不服,語氣卻溫和問道。
秦宸未答,眼皮輕擡。
這一眼,讓林巧如遍體生寒,不由想起那件事。
片刻,杏兒搜身完畢,輪到月苓。
“這……”月苓看着女侍從從她後腰拿出來的玉佩,慌亂之中想起蔡昭憶說過的話,立馬跪地道:“是奴婢疏忽,竟忘了玉佩在奴婢這裡,求姑娘責罰!”說罷,哐哐磕頭。
高慧也沒想到玉佩真在自己丫鬟身上,一時不知該怎麼說,好在秦宸并不感興趣後續,“既然玉佩找到,餘下就由高三姑娘處置吧。”話音未落,起身。
經過蔡昭憶身前時,他腳步一頓,側眸,“蔡官生,這些時日可還适應?”
蔡昭憶垂着眸,聽到稱呼,心裡有些慌,但語氣平靜道:“回殿下,臣女在平山院多日,已适應。”
“那就好。”秦宸深深盯着眼前人幾息,收回目光,邁步離開。
事情被攪亂,林巧如也沒走留下去的必要,索性轉身跟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