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曲起食指吹了一聲清亮的口哨,在河畔嬉戲玩水的兩匹馬便跑了過來。二人翻身上馬,在天黑前趕到了一處驿站。
驿站的夫役見二人留宿,便走上前牽過二人的馬匹。
“兩匹馬喂精糧。”
這兩匹馬一看便不是凡物,柳憶南想着既然都騎人家的馬,請精糧還是有必要的。
跟在周慎身後的柳憶南不經摸了摸自己的錢囊,不覺有些肉疼,也不知道來回需要多少天,每天這麼吃下去,不得吃空自己。
柳憶南看見周慎的馬匹上竟然挂了兩個包,而且看起來都是鼓鼓囊囊的。
看周慎還要背上長槍,柳憶南伸出手拿下一個布包,想着幫他分擔些東西。
但是當她解下布包的瞬間,感歎這布包可真是不一般的重,感覺裡面像是放了秤砣。
周慎見柳憶南解下了那一側的包袱,語氣平淡地解釋道:“正好,你拿的那個是我母親為你準備的,你就拿着吧。”
柳憶南一愣,過了半晌道了句謝。
周慎解下了另一個包裹,猛地一甩到背上,配上他沒什麼表情的臉,竟頗有幾分喜感。
進了驿站簡單點了些菜,柳憶南見周慎尚未有怨言,心中不免對其想法有些改觀。
看來也不是個花瓶。
一路的奔波讓周慎感覺骨頭都快散架了,但是驿站能做的菜式有限,多是些時令的野菜。
這些野菜不僅澀口,而且放的鹽不多,還有些苦。
周慎夾起菜嚼巴幾下就趕緊咽了下去,後面就變成隻吃幹糧不吃菜。
即使已經很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還是變得皺巴巴的,眉頭也未曾舒展過。
相反,柳憶南卻是将剩下的野菜一掃而光,表情沒有半分變化。
周慎一直在用餘光觀察柳憶南的表情,發現她竟然面不改色地吃掉了所有的野菜。
他有些不知道是她生性就是這般冷淡,還是吃得習慣這澀口難嚼的野菜。
看着坐在位置上吃完後百無聊賴的周慎,柳憶南放下碗,措辭說道:“周公子,去往忻州的路上恐怕不會一帆風順,屆時還望周公子…”
還沒等柳憶南說完,隻見周慎打斷她,語氣帶着起伏,“若是遇到什麼雜碎敢沖我們來,看我不收拾收拾他們。”
柳憶南張了張嘴,竟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頓時覺得自己無語凝咽,她隻是想說,屆時跑的快些啊。
她受傷倒也無所謂,要是周慎受傷,自己年前還能從忻州回來嗎。
從見面開始,柳憶南對周慎的印象都是個寡言的貌美少年郎,卻沒想到兩人剛熟絡些,便打破了她的印象。
還沒等她再說什麼,周慎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改白日的沉默。
“雖然我未出過京城,但我師承徐青子,這柄長槍也是師父雲遊四海時送給我的...”
柳憶南就默默聽着沒有打斷,更為他倒了杯茶讓他潤潤喉。
在聽到周慎講他師承徐青子時,她便有些吃驚。
江湖上徐青子的名氣不小,在他投軍前,江湖上的槍法便屬他一絕,據說他便是因為聽說大将軍葛原的槍法不同尋常,才去投軍。
柳憶南打量着那把看起來便不是凡物的長槍,心中不絕感歎,确實是一把好槍。
看着時候不早了,柳憶南打斷周慎,清了清嗓子,“周公子,明日還要早起趕路,你我就早些歇着吧。”
朝他颔首後,沒給周慎反應的機會,她就拿起放在一旁的包袱,幾步就上了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隻剩周慎呆呆地愣坐原地,看着拎着大包敏捷中又帶着幾分倉促的柳憶南,擡手還想說什麼,但努了努嘴,一口喝完早已涼掉的水,拿着自己的長槍,也回房歇息了。
柳憶南回到房間後,把周慎母親給的包裹放在床上,抿了抿嘴,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既沒想到這兩個像是裝了秤砣一樣的包裹,竟然還有一個是給自己的,還有就是周慎确實讓自己有些打破對他的印象。
沒想到看起來冷冰冰,熟一點還是個小話痨。
柳憶南好奇地解開包裹,裡面有一個錦袋裝着一袋子的銀票,粗略數過去有幾百兩。
她像拿燙手山芋一樣把它拿到一旁,剩餘的便是瓶瓶罐罐的藥劑,聞起來都很上乘。
底下放着的,便是一把玉柄的匕首。
柳憶南将其拿在手中,玉做的柄很是溫潤,如此溫潤的玉配上鋒利的刃,看似割裂,卻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