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好刀,柳憶南這樣感歎。
縱使世上除了自己那把拂洗,再沒有刀能入她眼,但是這把匕首,卻真正可與之比拟。
她将其收回刀鞘,正欲拿出來和錢袋一起還給周慎,卻看到下面還有一封信。
信封上用小楷字寫着——柳姑娘親啟。
信中通篇便是一個母親的愛子之心,希望周慎若是做到什麼錯事,柳憶南能多包涵他。
“昨日府内遠遠地見到姑娘,便想起了這把玉匕首。這把匕首放在我手中多年,确是暴殄天物,若是在姑娘手中,更是相得益彰。還望姑娘收下,算是我的一點私心。”
把信疊好放回,柳憶南借着燭光再次審視這把玉匕首,它的刀刃極輕,若是傷人,恐怕隻會留下極細卻極深的口子。
‘锵’的一聲收回,将它和錢袋放到一起,拿布包包起來,明天一起交給周慎。
無功不受祿,況且她去忻州,為的是師父的遺願,與其他事物都無關。
收下藥就算是收下心意,但旁的她自然不會收。
收拾好後,便和衣躺下,淺淺睡去。
就在夜晚寂靜,驿館的人都已深睡之時。
突然,柳憶南驚醒,屏住呼吸,不讓自己被迷藥迷暈,緩緩将手放在旁邊包袱裡的那把匕首上,正準備拿出時,就聽見門被打開,于是又閉上眼睛,想要知道這不速之客要如何做。
其實在晚上聽周慎講述時,她就會預感到會有這一幕。
周慎不加任何防範地誇贊自己的那柄長槍,說不定會招來有心之人的觊觎。
當然,沒有最好,如若出現的話也正好。這一路去忻州,怎可能是一帆風順,一定會有京城的人暗中觀察。
周太傅身處京城,自然一舉一動都會有無數視線注意着,他們這次出來,雖然周太傅說不便讓人知曉,但出行也并未多加掩飾。
那就會苦了柳憶南,身邊還拖着周慎這麼個顯然什麼都不知道的少爺,此次之行既有暗處的麻煩,又有身邊的麻煩。
正好趁此機會也告訴暗處的人,不要輕舉妄動,也趁這個機會讓周慎對去忻州有點認知,兩人不是什麼少爺小姐去春遊。
那人還沒走到榻前,柳憶南一個起身,輕易地打暈了此人。
如此輕而易舉到讓她吃了一驚,這也太容易了吧,想對自己做點什麼,竟然是個武功如此之低之人?
側耳聽隔壁周慎的動靜,二人定是都被盯上的,聽晚上他所言,再看眼前這個明顯半吊子水平,對付這樣的人應該是信手拈來的。
但這樣靜悄悄也太不正常了,柳憶南回身拾起地上人的刀,要去周慎房中一看。
推開房門一看,周慎背對着還在睡覺,她敏銳地感覺出了不對勁,房間裡不止兩個人的呼吸聲。
立刻确定了另一個人的位置,手上的刀就已經飛出,那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釘在牆上,撞暈了過去,手裡還拿着的長槍掉在地上。
柳憶南暫且沒有心情沒有管他,立刻上前查看周慎的情況,可别萬一出了點什麼差錯,這可讓她怎麼向周太傅交代?
她一個箭步上前,猛地掀開周慎的被子,沒想到周慎被五花大綁的綁在床上,即使漆黑的夜晚,也能看見周慎濕露露的一雙眼睛撲閃地看着柳憶南。
頓時她覺得自己被無語到了,還以為是迷暈過去了,沒成想竟然是直接被活綁。
解開周慎身上的繩索之後,柳憶南就走到了這個不速之客的面前。
看着他因為撞擊後暈了過去,她先拔出了刀。
這人順着滑落跌地,柳憶南從一旁拿過了茶壺,潑到了他的臉上。
驚慌着醒過來,他看見柳憶南拿着自己的衣擺擦拭着刀上的血。
肩上的傷口讓他無比清醒着面對現在的場面,他想要向後退,可後面就是牆壁,他退無可退。
黑暗中的柳憶南沒有說任何話,也沒有看着他,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就在這昏暗中簡直是震耳欲聾。
這樣的心跳在柳憶南擡眸看他時,感覺瞬間停止了,有下一秒手中的刀就會插進他心髒的感覺。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必須要逃,但是四肢的力氣感覺都被抽空,根本沒有力氣跑。
一旁窗戶透過的月光照在柳憶南的身上,冷清的月光就似她毫無波瀾的眼睛,隻那一雙眼睛,便攝人心魄,手裡的刀下一秒就會毫不猶豫地要了他的命。
一旁的周慎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包裹和長槍,沒有發現少什麼東西後,看着牆角那個瑟瑟發抖的男人,氣不打一處來,抄着闆凳就沖了上去。
柳憶南攔住了周慎,拿着刀撩了撩這男人的衣擺,微不可查的笑了笑,站了起來,踢了踢:“趕緊滾。”
地上癱坐的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周慎先氣憤地壓低聲線說:“不是,他都想要殺我了,你就這樣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