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爺,您也見諒。這從牢裡逃出的賊犯可不是一般人物,那要是驚擾了您府上的女眷可就不好了。”
定州知州親自帶人來府上搜捕,臉上雖然帶着歉意,但是坐在中堂的圈椅上,姿态很是肆意,可半點看不出抱歉。
“這不,我親自帶着官兵,在城中上下搜查,若是那賊犯傷了人…”
說着還用手在官帽上扶了一把,神色很是誇張,“那我這帽子,可就保不住喽。”
他沒去看宋嘉,隻是吹了吹茶盞中的浮葉,細細地品味着,忍不住贊歎出聲。
“不愧是貢茶,宋老爺真是好享受。”
宋嘉笑着,将手上的茶盞放在桌上,揮手讓管家去拿茶餅。
“唐知州既然喜歡,這次便多拿些回去。屆時喝完了,再吩咐下人來取便是。”
管家從一旁拿出早就備好的茶葉交給唐知州身邊的随從,唐慶節假作拒絕,但臉上的笑意卻是大了幾分。
“這可使不得,這都是陳太尉才能喝的,在下一個小官,如何喝得。”
兩人你來我往的假意寒暄還沒聊多久,一個舉着火把穿着甲胄的男人進了中堂。
若是柳憶南在,便能認出,這便是那晚在宋嘉院中商讨許久才離開的人。
“府中并沒有發現那賊犯的身影。”
唐慶節隻顧着聞随從手中的茶餅,沒注意到宋嘉和進來的這個男人互換眼神,兩人眼神中暗藏洶湧。
“那既然郭提轄沒搜到,本官也不便多逗留了,還趕着下一家。”
說着便起身,走之前還抓了把桌上的瓜子,邊磕邊走出了中堂。
宋嘉一路跟随,笑吟吟地讓唐慶節下次再來,定擺上好酒好菜宴請。
唐慶節聽了宋嘉的話喜笑顔開,邊磕瓜子邊用手點着他,談笑間随意将瓜子皮吐到沿路的花壇裡。
“大人,在城北發現了竊賊的身影。”
一行人還沒走出宋府,一個小卒就跑過來像唐慶節彙報。
手中的瓜子來不及磕完,便一把扔到地上,肥胖的身軀跑動很是費力,呼哧帶喘地吩咐郭提轄。
“快備馬,本官要親自去抓。”
說着還招手向準備跑去抓捕的官兵,大聲喊道:“誰給本官抓到活的,本官重重有賞。”
宋嘉扶着唐慶節上了馬,笑着送走唐慶節。在衆多官兵離開後,笑着的臉冷下,不屑地‘哼’了一聲。
“就這樣的貨色,能抓住就怪了。”
說着轉身進府,吩咐看門的侍衛将門關好,低聲詢問管家。
“信寄出去了嗎?”
“已經出了定州城了。”
宋嘉的表情在昏暗的環境下看不清詳細,隻路過一盞又一盞的燈籠時,燭光交替将他的表情呈現。
他滿眼都是輕蔑之色,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卻也能感覺到他透露出的狠勁。
“富不敵權焉,窮以權貴。”
“不過是個狗仗人勢的主兒。”
柳憶南和周慎在府中下人通禀後,宋青月讓下人去取了他們二人的包裹,掩護着從角門離開。
隻是在出府的路上,碰到一個身着甲胄的男子,雖然隻是打了個照面,但是她認出了這個男人在宋嘉的書房外見過。
而這個男人明明見到了二人,卻沒有聲張,隻是領着手下朝相反的地方搜去。
這知州看似是帶人搜查出逃的竊賊,可哪個竊賊能從牢中逃出,若是連竊賊都能從牢裡跑出來,那這知州還是趁早滾蛋。
要找的不就是自己這個被陳平昌下令追殺的人。
許家或許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自己就是,不過讓這知州先當個先行。
若真是,那直接可以在陳平昌面前給宋嘉穿小鞋,這可比抓到柳憶南強得多。
若不是,是知州搜查,宋嘉也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城中排水連着的就是城外的運河,我們從那裡遊出去。”
柳憶南在前面跑着,聲音随着跑動有些顫抖,但不改的是堅定。
周慎卻犯了難,“可是我不會凫水。”
柳憶南動作沒有停歇,一把從街邊扯過攤販的招布,拿在手上。
待兩人跑到石渠,果然見排水的石頭被挪開,但是洞口十分狹窄,僅能使一人勉強通過。
柳憶南将招布撕開,一端系在周慎腳踝處,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
“快,你先進去。”
周慎猶豫了一瞬,他不會凫水,進去就相當于把自己的命交給柳憶南。
但是他也隻猶豫了一瞬間,就毫不猶豫的鑽到水中,努力往外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