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了關西賽的成功,部員們對選拔的意見早已不複存在,甚至有人斷言,關西賽的陣容會延續到全國大賽。
琴音對此毫無知覺,隻是依然早晚練習,将一年之詩的合奏與獨奏曲譜吹得愈發熟練。
久美子也是一樣,每天都不管不顧地練習,就差将上低音号抱在懷裡睡覺了。
全國大賽的金獎是北宇治三代人的夢想和渴望,而如今這個夢想離他們隻有咫尺之遙,久美子作為部長,沒有辦法、也沒有理由不去奮力一搏。
她不願意辜負泷老師的期望,經曆重重困難、冒着巨大的風險也要改革選拔制度,她一定要為北宇治拿下這個金獎。
久美子有一點私心,如果明日香去了關西賽,也一定會去全國大賽吧,她想讓前輩看到自己進步和努力的樣子。
烈日高照,久美子坐在老位置自主吹奏,她仰頭飲下杯中的最後一口水,餘光卻瞥見身邊站了一個人。
是黑江真由。
久美子對她的出現已經習慣性産生恐懼,因為這裡發生過的每一段對話,無一不是關于退出選拔。
“啊,是真由呀,有事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真由聽出久美子的憂慮,連忙道:“不、不是的,我是想來看看久美子,有沒有不開心?”
她将長發别至耳後,輕巧地說:“雖然已經答應過你要好好地吹奏,可是社團裡的許多傳言,連我聽了都覺得難受,更何況是久美子你呢?”
久美子笑笑:“什麼嘛,吓我一跳。”
她抱着上低音号朝真由邁了一步,熟練又流暢地吹了一個小節,然後彎着眼睛問:“真由聽出什麼了?”
“唔。”真由歪頭作思考狀:“惬意、安甯,還有——希冀。”
她淡然地舒了一口氣:“久美子也成長了不少呢。”
“當然!”久美子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倒是沒聽見什麼不好的傳言啦,隻聽到大家都在誇贊真由和麗奈的多重獨奏讓人沉醉,是我們北宇治奪金的希望……”
“怎麼了?我應該為這種話感到不開心嗎?”
“不……”真由一愣,有些慌亂地搖了搖頭:“隻是……算了,沒什麼,全國大賽的選拔也要加油哦。”
“嗯,真由也是。”
看着真由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久美子這才重新坐下,整理好心情正要繼續吹奏,身旁透明的窗子被人“嘩啦”一聲推開。
久美子驚恐地抖了抖身子,轉頭卻見琴音和小奏一臉敬佩地鼓着掌。
“怎麼又是你們倆……”久美子忍不住吐槽:“偷窺狂嗎?”
小奏不理她,隻是感慨又欣慰地說:“久美子學姐終于也學會這招了啊。”
“什麼啊。”久美子無奈地皺起眉,語氣卻是溫和的:“難道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小奏轉過眸子去問琴音:“琴音學姐知道嗎?”
“我懂,”琴音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小奏的意思是,陰陽怪氣吧。”
小奏的鼓掌聲更大了。
“哪有啦!”久美子好笑地反駁:“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小奏,為什麼總是對真由意見很大的樣子,是不是誤會人家了?”
小奏攤了攤手自嘲:“沒有啦,我就是天生比較‘惡毒’?”
“又或者單純看黑江學姐不太順眼……?”
越說越不着調了,琴音擡手敲了敲她的腦袋:“‘惡毒’可不會讓泷老師在全國大賽的選拔上偏袒你哦,還不快去練習!難道小奏不想跟久美子一起上場比賽嗎?”
小奏一噎,無可奈何地拖長了音說:“是——”
久美子悄悄捂着嘴笑,小聲對琴音說:“幹得好。”
*
傍晚,久美子鎖上門,然後獨自一人将部室的鑰匙交還給泷升。
泷升從她手中接過鑰匙,突然轉過身子問:“黃前,全國大賽的選拔準備的怎麼樣了?”
久美子提着書包的手指微微縮緊,她垂眸想了想,很重地對着泷升點了點頭:“嗯,我覺得,沒問題。”
“是嗎,那就好。”泷升的表情說不上輕松,隻是習慣性的微笑使他瞧起來溫柔又可靠。
久美子定定地望着泷升眸光流動的眼睛,再次點了點頭。
“黃前,你過來。”松本美知惠從另一邊探出腦袋,利落的短發垂在腦後,表情微妙。
久美子心中一個咯噔,心裡明白美知惠老師一定是要問畢業志願的事。
她尬笑一聲,緩慢地朝辦公室裡間走去,果然,松本美知惠立刻便問:“黃前,已經九月了,你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