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奈奈子眼前一花。
她跟着風間凜華走上前去,唇卻還緊緊抿着,不肯伸手接過獎杯。
“奈奈子,确實是我們輕敵了。”凜華保持微笑,接受這個現實。
奈奈子看着她因為用力攥着獎紙而泛白的指尖,心裡更是一片荒蕪。
“下面公布,高中組後半組的成績。”
“八号,北宇治高中——”
來了!
麗奈雙手合十,一雙腿抖動得厲害,她眯着眼睛,緊緊地盯着評審員的口型,心髒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gold金獎!”
“啊啊啊啊啊——”
“嗚嗚嗚媽媽!”
“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們真的……做到了……嗚嗚嗚……”
久美子手腳僵硬地走上前,腦中一片空白,不知在想些什麼,這段無知無覺的過程好像很短,又好像很長,她隻知道等自己恢複神思的時候,金燦燦的證書和獎杯已經到了自己和秀一的手上。
她面向觀衆席鞠躬,眼前的風景這才清晰起來。
台下,激動地蹦跳着的小雀和彩月,眼眶濕潤緊密相擁的真由和釜屋燕,捂着嘴一直流淚的麗奈,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小奏和梨梨花……
還有,依然是那樣笑容清淺、恍如一潭波瀾不驚的湖水,在喧嚣躁動的環境裡依然安靜如昔的菅原琴音。
久美子的眼睛裡忽然隻裝的下這抹淳澈的微笑了。
後台,泷升摘下眼鏡,眉眼溫柔缱绻,長而密的發絲遮住他微紅的藍寶石般的眼睛,他寬厚的掌貼了貼胸口放置亡妻相片的位置,仰起頭望着大廳頂部的燈光,情不自禁地喃喃:“……你看見了嗎?我做到了……”
*
“surprise!!!”
柳書懿抱着一捧向日葵,燦爛的笑容比花兒更盛。
“向日葵——一舉奪魁。”她撤下墨鏡,一邊用中文解釋,一邊給了琴音和賢太一個大大的擁抱。
琴音被她勒的難受,在人來人往中還有些難為情。
賢太卻嚎啕起來:“嗚嗚嗚嗚我親愛的母親大人!”
柳書懿松開琴音,望向賢太的目光滿含着深情:“小賢……你瘦了……”
她想要摸摸兒子的腦袋,奈何賢太這段時間似乎是生長的太快,她費力地踮了許久的腳也沒能成功。
火氣“噌”地冒了上來:“你不會彎一下腰啊臭小子!!!!!!”
“……”
路人被這對母子逗得發笑,上一秒還是母慈子孝,下一秒就雞飛狗跳,笑個幾聲的功夫,兩人又和好如初。
菅原藏平背着手不語,模樣嚴肅,可目光确是極溫和的。
琴音站在他身邊,欲言又止。
藏平注意到女兒的情緒,大掌輕輕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怎麼了?我記得你說,等大賽結束,有事要同我商量?”
“嗯……”琴音摩挲着雙手,斟酌片刻,輕聲嗫嚅:“父親,我不想去法國了。”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一愣。
“小音……”柳書懿想說些什麼。
“父親!母親!”琴音壓抑着聲音打斷,語氣有些着急。
“我知道,法國也許是最能栽培音樂家的土壤,我也知道,不管是二位還是爺爺,都對我有很多期待。”
“曾經,我以為隻要可以繼續吹奏,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可是,來了北宇治,認識了大家之後,我忽然發現,我……”
“我果然還是——熱愛這裡,熱愛和大家一起吹奏的日子,無論好壞,這些日子于我而言,就像是金子一樣寶貴!”
“對不起,父親、母親,我……不能去法國了,我想要嘗試報考父親的母校音大!”
空氣中泛着死寂的沉默,夫妻二人聽得面面相觑。
賢太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擔心妹妹的請求不被允許,深吸一口氣後,他大聲道:
“如果一定要一個人去法國的話,那就讓我去吧!”
吧——吧——吧——吧——
最後一個“吧”字在中庭回響,話音順着空壁一圈圈地向外傳播,也不管什麼丢人不丢人了,賢太纏人似的撲上去,一把抱住父母的兩腿,豁出去般地呐喊:“你們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哥哥……”
琴音怔在原地,一瞬間淚如泉湧。
【然後,下一首曲子即将奏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