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思苦想一夜,直到坐上回府的馬車,于歸還是沒想出什麼好法子。
見她一路上不知在愁些什麼,眉頭都想皺了,晏秋池有些好笑,下意識伸手撫上她的眉心。
于歸本想得入神,被這動作唬了一跳,他立馬收回了手,若無其事地看向窗外。
可簾子擋着呢,隻好将窗簾上的繡紋看了又看。
她摸摸自己的眉心,反應過來,湊過去問:“你不喜歡我皺眉?”
“嗯。”
他隻應了一聲,覺得該再說些什麼,可真要解釋,又說不清緣由,何況他現下實在無心解釋。
王府的馬車雖然寬大,但二人本來就坐得很近,她再一靠近,晏秋池隻好維持着姿勢不敢低頭,萬一再發生些什麼意外,他豈不是成了輕薄浪子?
不過昨日在宮中,她也沒有掙脫他的手,那是不是說明——
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何鬼迷心竅突然伸手,為了防止于歸再追問原因,他索性另找話頭。
“我等會兒要去一趟西市,你要是在府中無聊可以出門逛逛,但必須帶上雙園。”
于歸立馬問:“那我能跟你去嗎?”
晏秋池遲疑:“我是去見一個人,對方立場未明,此行或許會有危險。”
但若是她真的很想去,也不是不能多安排些人手,讓雙園帶人提前埋伏在周圍,四周住的人不少,藏身不難……
他正在心中思索,于歸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幹脆改口道:“那你小心,記得多帶些人。”
晏秋池:“……好。”
于歸之所以那麼痛快地改了主意,是因為她打算趁晏秋池不在,偷偷去一趟撫遠将軍府。
成複和姜止月的事,她還沒想明白該怎麼告訴晏秋池,可既然成複有想殺她的念頭,她也不能坐以待斃。
先前離宮時,遇上幾個正要入宮面聖的朝臣,晏秋池在馬車前與人寒暄,說話聲不可避免地傳入車中。
有人提起今日午後,撫遠将軍在府上設宴,請了不少朝臣,問晏秋池可要赴宴。
晏秋池自然也收到了帖子,不過他有要事在身,與成複又無私交,故而沒打算去。
隻是在他們提起時多問了一句,成将軍為何突然辦起宴來了。
便有朝臣笑呵呵解惑,趙國公的三兒子前些日子不知如何得罪了靖安侯府的大公子,被那韓大公子狠狠揍了一頓不說,回家告狀,結果又被趙國公揍了一頓。
趙國公有意說和此事,可幾次遣人上門,靖安侯府都閉門不見,不知如何又求到了成複面前,這才有了這場宴。
不過趙國公也是個要臉面的人,單單為了替自家不成器的兒子賠罪就鬧這麼大動靜,傳出去顯得他怕了韓君南這個晚輩,索性說動成複,一并請了不少朝臣,連帶着家眷,正好還能順便考慮考慮兒女親事。
晏秋池聽完怎麼想不知道,反正于歸是覺得挺古怪的。
成複早年就父母雙亡,又不曾娶妻納妻,讓他來操辦這種事,趙國公莫不是喝高了才能想出這等主意吧?
更古怪的是成複竟然還答應了。
說不定背後就藏着什麼玄機,她得去看一看。
拿着盛平王的請帖,于歸順利進了撫遠将軍府。
今日來的人還真不少,雙園跟在她身後,不敢離開半步。
眼看于歸進了府,卻并不往擺宴的前廳去,反而專挑着偏僻岔路走,雙園頓時打起了精神,小聲問道:“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噓,你别管,跟着我就行。”
眼看前方行人越來越少,雙園納悶地攔住于歸:“姑娘,再走下去就是将軍府後院了。”
不必他說,于歸已經看見前方路口守着的小厮了。
通常重要的東西,不是在書房就是在寝居,但這兩個地方肯定都有人守着,她現在頂着盛平王府的名頭,不太好胡作非為。
于歸打定主意要摸進去看看,成複想要她的命,她也得先抓一個他的把柄在手裡。
她小聲問雙園:“今日宴席上是不是有舞姬獻舞?”
“那是自然。”
前朝時官員多蓄養歌女舞姬,将其當成禮物往來互贈,以緻時常有貌美的良家女被逼入賤籍。
未免助長此等不良之風,本朝律例,官員不得私蓄舞姬。
每每有宴需要奏樂獻舞之時,除了宮中梨園,洛陽城中的歌樓舞坊也是優選。
不管今日的舞姬是從哪兒請來的,總之肯定不是将軍府的人。
倒是正中她下懷。
“你去幫我弄一套舞姬的衣裳來,首飾也要。”
啊?“姑娘要幹什麼?”
雙園有些不好的預感。
“别問這麼多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