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隊一離開，二人的眼神恨不得擦出火花，即刻就在原地爆發。
“賀志銘，你特麼沒事吧？我不就在群裡說了句高秋顔她家的事實，你犯得着把我打成這樣？你今天要是不賠錢，我讓我爸把你從學校裡踢出去……不對，一開學就把你拉進各大學校黑名單。”
李晨旭捂着塊冰袋，輕敷着被打得紫青發腫的臉，龇牙咧嘴地威脅着對面的賀志銘。
賀志銘見他狼狽不堪的模樣，不忍嗤笑，不屑一顧：“我看你的臉是一點都不疼，應該把你打成一頭豬你才消停。”
“……你特麼腦子有病吧。”
“總比你腦子裡全是屎要強。”
“你……唏——”奈何臉上的傷痕太疼，李晨旭恨不得高低和賀志銘來一局正式地比拼。
“好了，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王隊剛從門外進來，就看見突然陷入沉默的二人。
見狀，他被氣樂得“嘿”的一聲，邊盯着罪魁禍首邊坐回座位，疑惑道：“到底怎麼個事兒。一個人說污蔑，一個人說造謠？來，說造謠的那個，你先說。”
原本癱坐的賀志銘，正了正身子，他目不斜視地看向王隊：“警察同志，我們很有必要檢查一下他的手機。這樣就知道我是不是在污蔑他了。”
“别打岔，先說到底發生了什麼。沒有證據，不能随便下決定。”王隊不悅。
“聽到沒有，警察叔叔都說了，沒有證據，你不能亂查我的手機。”李晨旭得意地附和。
“好……”賀志銘淡然回應，摸了摸褲兜，拿起自己的手機，将劉少濤發給他的截屏和二人的聊天記錄，遞給王隊看。
“……嘶呵。”王隊眯起眼看着屏幕上，截屏裡那些不堪入目的對話不斷沖擊着他這顆三十幾歲的内心，三十五張截屏看完，他不由得心情凝重。
見王隊臉色不對，李晨旭瞬間慫了三分。
“你那個……小夥子，人家截屏都在這，你有什麼話好說的？”王隊語氣冷冽，看向李晨旭的目光，多少有些不善。
“我……我又沒造謠，我就跟着他們讨論。”李晨旭怯生生地嘀咕。
“讨論？讨論就能随便污蔑一個女孩子的清白？”王隊不怒自威，被訓斥的李晨旭，原本不算高大的身子更是縮了縮。
“可真不是我造的謠……”李晨旭委屈巴巴地捂着生疼的臉回怼。
“你還嘴硬？人家的截屏還能造假的說？”王隊不悅地看向他，聲音也拔高了些。
李晨旭沒有回應，隻見他也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開了那個群消息，但現在，群裡邊還在讨論今天的特大新聞——“賀志銘為心動女孩發瘋狂揍李哥”。
但為了眼下的緊急情況，他也隻好将一條條八卦他的字條都無視，将消息滑到了他發了條“驚天大秘密：咱們年級第一的女神跟她哥不是同個爹生的。”的那天。
一邊遞給王隊看，一邊誠懇道：“警察叔叔，我真不是在說謊。”
王隊聞言，半信半疑地接過手機，一邊核對二人手機裡的内容是否有差異，一邊往下劃拉着上百條信息條。
王隊仔細對比發現，賀志銘這邊有些截屏是有欠缺重要内容的，同時，看手機裡整段的邏輯性，李晨旭的聊天記錄也沒有删除的痕迹。
而群消息裡發了那條“他們要是看對眼了，不會一起做那啥吧”，的确是另有其人。
王隊順勢将二人的手機對調給彼此，他放下手機後，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你們自己看，自己檢查。”
接過手機的賀志銘，一條一條往下仔細翻看着李晨旭的對話，事實的真相也在鬧劇中浮出水面，反倒他卻像個跳梁小醜一樣，渾身負傷。
李晨旭不屑地睥睨着對面的人：“怎麼樣，我說了吧，你在污蔑我。”
“那你也還是說了秋顔的壞話。”
“……行，我也确實有錯在先。我道歉。”
沒了脾氣的二人，心平氣和地解開了彼此的誤會，王隊卻懵了。
他左右打量着兩個鼻青臉腫的青年：“等等等等，你們說的那個女生，到底是你們什麼人，你怎麼會為了護一個人把他揍成這樣？”
“……我，我跟她是小時候就認識的朋友。”正說着，賀志銘落寞地垂眸，捏着手指回答，“我跟她和她哥都認識。我不服氣我朋友被人說壞話……
“她本來就有病在身，她哥為了她還叮囑我要幫他照顧好她，當時因為想不通氣頭上，一時沖動了就……就動手打了人。”
腦袋撇向一邊的李晨旭，也隻是靜靜地聽着他說的每一句話，默不作聲。
“那你也不能下死手啊……”王隊一邊記錄着，一邊擡頭瞥了眼青澀又熟悉的面龐，“你那個朋友得了什麼病值得你大打出手？
“你叫賀志銘對吧，你爸在南邊的所裡當刑警，你小子怎麼一點法律意識都沒有。”
原本賀志銘尴尬得隻想此刻就遁地而逃，一聽到王隊提及自己的父親，他連忙解釋：“那個，警察同志，打架是我的事，這和我朋友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可别找她啊，也别找我爸……
“她打小就有自閉症，不懂這些我們正常人的思維，而且我爸找了也沒用，他可忙了。”
靠在椅背上歪坐着的李晨旭，一聽到賀志銘父親的身份地位，再想到他在外邊時，那毫不猶豫就沖上來揍他的莽勁兒，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火藥味兒。
正想和他理論，就聽到王隊勃然大怒：“呵，你們年輕人還真是年輕氣盛啊——沖動！莽撞！
“為了朋友出氣是好的，意氣用事也得看情況是不是？可你也得先了解所有事情的原委啊。
“做了錯事，你将來的前途怎麼辦？你爸的事業怎麼辦？做事前要先動腦子啊小夥子！”
“你看，對面那個小夥子的臉都被你打成什麼樣了。”王隊語重心長地看着滿臉愧疚的青年人，“你們……唉，再過一個月都沒有，是不是要開學了？”
“是。”賀志銘颔首低眉，點了點頭。
“你看，很快就要開學了，他就被你打成這樣，頂着這張臉去上學多不好看。你自己也一個青一個紫的。等你們爸媽到了，自己去想辦法怎麼跟對面的爸媽和解吧。”
王隊一邊起身整理資料，一邊心疲力盡道：“等會兒先别走，還得留下再錄個筆錄。你看，因為你的一個誤會，搞得大家都麻煩。”
說完，王隊便幽怨地放下筆，打開門離去了。
賀志銘歉疚地低下頭，看着自己手機裡和劉少濤的聊天記錄，靜默着發呆。
是他沖動行事了。
他在妹妹面前做了個不稱職的好哥哥……
不知二人發呆了多久，李晨旭等得都有些犯困得打瞌睡。
“賀志銘——！”門外突然傳來母親焦急的呼喊聲，一直低着頭捂臉的人，這才從自責中清醒。
“媽……”
一聲響亮的巴掌将正要道歉的他扇懵了。
坐在對面的李晨旭，眼睜睜地看着這突然發生的一切，也懵了。
“你怎麼跟媽媽保證的？說好不随便打人呢？說好給妹妹做好榜樣呢？”婦人聲音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