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得到?
怎麼可能辦不到。
若不是提防着牠的能力,她早就想那麼幹了。
但羅清野沒敢說出口,而是沉思了會兒,她詢問:“要怎麼做?”
牠微微張嘴解釋:“隻要産生短暫的窒息感,但不能完全讓你們二者的靈魂,脫離她原本的身體。”
羅清野猶豫了會兒,她答應:“行,但是你不能再幹涉我的下一步行動。”
從空白之境回到高秋顔的身體之中,羅清野緩緩撩起眼簾,目光深幽地看着天花闆,就看到高錦彬滿臉欣喜地撇着嘴,欲哭無淚道:“秋顔……”
“……爸。”羅清野緩緩擡起手,卻正好被他緊緊抓住。
“诶。”他聲音顫抖地回應,“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羅清野也不記得——後來的自己最後是怎麼出院的。
隻記得從醫院回到高秋顔家裡,她就開始着手——牠交代的任務。
這些天正好是端午放假,徐君寒因為假期太短沒回家,她也正好能借此機會——試圖用臉盆裡的水溺斃高秋顔。
可将臉浸泡在臉盆中,她卻總是下意識地屏氣凝神。
在水裡嗆了好幾個回合,她才不得已——悻悻地收了心思,打算另外找個辦法。
在家裡的日子,除了想辦法嘗試窒息的感覺,就是應對突然出現的高錦彬。
他總會笑容和藹地給高秋顔,送各種果盤或者零食,而且每次都是突然推開房間門進來。
一聽到室内衛生間裡的動靜,就誤以為她在洗臉,還特地安慰她道:“沒事的,那個皮膚病隻要不曬到太陽就好,不會再長出來了。”
用着高秋顔的臉面,頂着滿臉水漬的羅清野,有口無言:“……”
直到她回到學校,她都沒找到辦法——去讓這具身體感受到瀕死的感覺。
将手裡要上課的書本塞回書包,羅清野瞥了眼宿舍裡,隻有賴佳敏一人。
見她在沉浸式地塗指甲油,便漠不關心地獨自去上晚自習。
至于那位叫賀志銘的體育生,羅清野不好意思再靠近他,也就每天都有意無意地躲着他。
每回在同一條走廊上看見他,他總要上前來一句:“秋顔,你還好嗎?”
她當然是冷若冰霜地對他生人勿近:“好。再見。”
自從用上了“你我他”,羅清野覺得這樣說話顯得自然得多,還不用假惺惺地說着“茶味兒”十足的對話。
而且家裡人也默認了,她真的在老家和高秋顔的奶奶——學會了“你我他”。
隻是那天看見過賴佳敏塗指甲油的晚上,她回到寝室正打算補覺,牠就突然來了句提示:别躺下去,枕頭裡有針。
有針?
羅清野驚愕地掃了眼賴佳敏床位的方向。
但她早就出去和其他宿舍的朋友聊八卦去了。
除了她最有可能幹這孬事兒,她也想不出還會有誰明擺着惡意擠兌高秋顔。
仔細打量着手裡軟綿綿的枕頭,卻不知該怎麼找出那根針。
她隻好用手掌,不斷地用力拍打着枕頭的表面。
直到看見一根銀光發亮的東西,直直地刺入手心裡。
仔細一看,竟是一枚十分細長的繡花針。
她頓時倒吸了口涼氣,暗自冷嘲賴佳敏的狠戾。
她不動聲色地抽出那枚繡花針,手心裡突然滲出了鮮紅的血液,惹眼得她不禁蹙眉。
可她也隻能裝作無動于衷——用從家裡帶來的創可貼,粘好手心和手背。
還好那周去上鋼琴課的時候,萬老師難得沒打她的手心。
時間過得很快,瞬間就來到了2018年的暑假。
暑假一過,就是高三。
而她也依舊沒找到機會——嘗試瀕死的感覺。
她甚至還被高錦彬叫去參加一個人的生日宴會。
頭一回被邀請去那種富麗堂皇的大酒店過生日,羅清野暗自咋舌,調侃起了有錢人的花樣還真多。
乘坐郭司機的車子抵達目的地,望着門口偌大的招牌,羅清野畏首畏尾地踏入大堂。
在好心人的帶領下,獨自前往裡邊的遊樂場所。
今天的壽星,貌似是個十分有錢的官二代,叫什麼李晨旭。
但羅清野滿腦子都想着要怎麼破解牠的身份,眼神又總是飄忽不定,自然沒看清牠給的提示詞。
“高秋顔?歡迎你來參加我的生日。”剛年滿十八的李晨旭,微笑着靠近她。
見她一身白裙,好似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他不禁嘴角微翹。
第一次參加如此盛大的宴會,仿佛置身于小說世界——某位公子哥的生日宴會。
羅清野尬得大氣都不敢喘。
她慫慫地對他微微點頭,魂體卻早已經咬牙切齒地各種吐槽。
天知道魂穿個人,還得參加什麼誰的十八歲生日宴會。而且還真是個富得流油的纨绔子弟。
普通人哪有機會被邀請進來,她自然是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在這種大場合裡現身,還得接着演高家的二小姐。
二小姐……
一想到這樣别扭的字眼,她不由得從尴尬中脫身,又跳到令人發笑的怪圈。
羅清野再接着想到——徐君寒老是帶着她去蒼蠅館吃東西,與他看起來富貴的身份有些不對等,她不禁嗤笑。
這笑,卻正好被李晨旭看見。
三班的李晨旭,雖然極少與高秋顔有過交流,但他也算是知道她的不苟言笑。
見她突然對他露出那樣——如破冰般融化的笑容,他的内心開始幻想着與她往後的交往。
“秋顔。”他喊得親昵,惹得在場的人都以為二人有不匪淺的關系,“我這裡包場了泳池,你等會兒要不要換身衣服下去?”
話音剛落,羅清野怒摔不存在的罐頭:哇——!什麼電視劇裡的狗血瑪麗蘇劇情。哥們兒,你成年了,高秋顔可還沒成年!
“不要。”羅清野強硬地拒絕。
她冷着臉斜睨他,絲毫不給好臉色地擡腿離開。
前來參加宴會的同校同學中,除了高秋顔,還有闫曉娜和其他不認識的人。
隻不過對方像是被華麗的衣服——包裝好的傻丫頭村花。
她正一臉驚喜地圍着李晨旭,指着四周到處東問西問。
仿佛真把自己當成——在電視劇裡演的那個傻白甜小女主。
高秋顔被邀請,羅清野隻知道她父親想讓她多見見世面,甚至還出資幫李晨旭包了一小部分場地。
回憶起出院到家後,他又滿臉微笑地對她解釋:“你李叔叔跟爸爸是熟人,爸爸讓李晨旭多照顧你一下,别亂跑到外邊去,知不知道?”
被迫安排人生的羅清野,也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
結果可想而知,一來這裡,就被眼熟的幾個人擠兌。
“你别以為晨旭邀請你來,你就真看上他。”闫曉娜氣焰嚣張地瞪着她冷哼。
漠不關心的羅清野:“……”好……好單純的妹妹。
……不,是好裝。
“看不上,謝謝。”羅清野退避三分,冷清的臉上寫滿了抗拒。
被她回嗆,闫曉娜隻覺得這樣有點自讨苦吃,她憤憤道:“你還有臉說,學校裡的男生都加了你,你别以為我們不知道。”
“哦。”知道就好,别講出來,怪丢臉的。
羅清野腹诽。
“你怎麼不說‘秋顔知道了’?不演了?嗬,死裝*。”賴佳敏白了白眼,言語醜陋,“出了學校就不裝白蓮花了,還真是個綠茶*。”
羅清野憋笑地看向她們,忍俊不禁:“嗯。你們玩,我走了。”
既然她們那麼熱衷于——演傲世輕物的大小姐,那就假裝配合,像個夾着尾巴逃離的小哈巴狗呗。
反正不用擔心她們,會當着衆人的面欺負她。
逗兩個小孩子演戲,她倒是樂不可支。
羅清野竊笑地背過身,正打算離開泳池附近,卻被人伸出一腳絆倒,猝不及防地墜入了深如河水的泳池之中。
下意識的張嘴,隻會被池水嗆住咽喉,刺鼻的感覺令她呼吸一滞。
奮力伸出手向岸邊呼救一聲,卻隻換來他人的冷眼圍觀。
她不禁頓住了求救的雙手,目光渙散。
看着逐漸消散的文字,在不停吞噬她的絕望。
牠竟然能夠恬不知恥跟她對話:雖然有瀕死的感覺,但還不到那種能讓靈魂魂穿的程度。
抱歉,我還沒找到合适的人選,隻能暫時讓高秋顔不被溺死,等我找到了,再重新進行魂穿。
羅清野錯愕地閉上雙眼,魂體早已經氣得摔鍋。
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