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應看不由得蹙了蹙眉,師明棠揚起一張笑臉,迷着風雪看到了棕熊發瘋似得沖向師應看,師明棠一把取下自己頭上的簪子,快步跑上前擋在了師應看面前。
師明棠不知道将簪子刺進了哪裡,棕熊連帶着暴怒将她一掌呼在臉上,火辣辣的刺痛感灼燒着師明棠的臉頰,她重重地摔在青石之上動彈不得。
那隻熊流淌着血,氣喘籲籲,看起來狀态似乎也已經是夠嗆了,雖說是連人形都沒有化成的熊,卻有着凡人無法抵擋的魔氣,可是那熊卻識趣地隐匿在了山林之中,仿佛完成了什麼任務打道回府一般。
師應看呆滞在原地,他忽然反應過來,将腿上的樹幹推開,踉跄着一步一摔地跑到了師明棠面前。
師明棠的臉血肉模糊,師應看無措連手都不知道放哪,師明棠擡起手握住師應看的手,嘴角輕輕上揚些許,什麼話都來不及說,那具本就油盡燈枯的身體此刻早已挺不過去,師明棠的手應聲落地。
師應看緊緊抱住師明棠大吼一聲,滿天飛雪遮蓋不住這白皚皚的地上的血迹。
師明棠雖然死了,但是雲檀的意識還清醒着,她察覺到了那棕熊的魔氣裡帶着夏盼兒的脂粉味道,她有些無措地看了看師應看。
師應看和師明棠自幼情深,隻是一直沒戳破那層窗戶紙,如今,師明棠到死都沒有聽到師應看表明心迹,更沒有親口答應他。
雲檀不由得搖搖頭,這世上似乎總不喜歡有情人終成眷屬。
那一天,師應看永失所愛,連同師明棠一起埋葬的還有一柄竹笛。
這簪中世界的場景忽然開始變換,雲檀看着師應看抱着懷中的師明棠,然後眼睜睜瞧着師應看一點點化為烏有,隻有師明棠一人躺在這早已經換了天地的虛無之中。
“人死了居然都不放過,還要用魔氣煉制殘魂。”雲檀咒罵一聲。
她試圖去打破這一道道沖天魔氣形成的結界,卻怎麼都無濟于事,雲檀被打退了,踉跄幾步吐出一口鮮血,她不滿地蹙了蹙眉頭,看着這魔物橫行的簪中世界。
而簪外,雲檀擊打魔氣的動作化為現實,一點一點揮砍出去,鋒芒畢露。奈何雲檀用的攻多,身體越來越吃不消,吐出的血亦越來越多。
沈卿塵看着雲檀這樣子沉默不語,他的劍不敢下死手,生怕再傷到雲檀,場面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正當所有人都手足無措之時,忽然師應看大喊一聲:“明棠!”不知道師應看何時竟然從袖中掏出一柄竹笛,吹響了曾經熟悉的旋律。
一聲明棠,雲檀的身體頓時僵住了,不由得顫顫巍巍地轉過身去,那空洞的眸子帶着迷茫和不可置信看向了從結界中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師應看,然後循着樂聲,一步一步向師應看走了過去。
師應看笑着,他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又好像隻是不願意再看到師明棠這般狼狽的模樣,他一邊走出結界,一邊停下了嘴邊的吹奏,笑着向眼前的師明棠伸出了手。
“世子哥哥……”
雲檀的身體和簪中世界昏迷的師明棠同時嘴唇微動,雲檀頓時察覺到了身後師明棠的異樣。
隻見眼前的師明棠邁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拾階而上,夏盼兒在房檐之上不由得一驚,她心中一緊立刻跳過去就要拉師應看一把:“郎君不可,這人如今意識混沌,哪還是你的明棠妹妹!”
曲聲消弭在耳邊,師明棠重新提起念雪劍,下一秒,雲檀的身體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那人緊緊摟着雲檀,不讓雲檀動彈,雲檀的耳邊傳來一聲悶哼。
沈卿塵見狀快步上前,三下五除二摘掉了雲檀頭上别着的簪子,雲檀看着簪中世界一點點消弭,她的意識一點點清醒,她睜開眼睛看清了臉上帶笑的師應看。
“郎君——!!!”夏盼兒大喝一聲,雲檀一驚。
雲檀緩緩看向腹部自己的手,那隻手緊握着念雪劍,而念雪劍一劍貫穿了師應看的腹部。
雲檀一驚,她想要抽回手,卻被師應看牢牢抓住,殺師應看并非她雲檀的本心,而師應看隻是搖搖頭,頭上落下大顆大顆的汗珠:“雲檀是吧?不怪你,不怪你……”
雲檀想要辯解什麼,師應看隻是搖搖頭,他擡頭看向蒼遠的天空,一點點松手,仿佛卸下了最後的重擔,喃喃道:“這一次,終于換我守護你了,明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