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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止盈醒過來時,已經是深夜了。
她從床上坐起,止不住地猛咳,恍若還在火場中被滾滾黑煙包裹,喉嚨被燒了般。
她撐着床邊到桌子旁倒水,灌了兩大杯才見聽,這才有功夫打量周圍。
燭火傾斜,照出朦胧一塊地,她看的不大清,擺設簡單,家具稀少,與她曾在王府住的屋子差别不是一般大,好似是個廂房。
正想着,白桑披着件外衣推門進來。
“正睡着呢,聽到你在咳。”
她想在屋子裡找點熱水,卻沒找到,月挂西樓,人也都睡了,隻好對宣止盈道:“先喝點冷的解解渴吧。”
“這裡——”
宣止盈的嗓子啞的厲害,一開口便是疼。
“你别說話,我拿盞燭台來,蘸着茶水寫字便是。”白桑怕她壞了嗓子,忙去找燭台。
宣止盈恍惚間想到,她從杜蘅青身上捉了把白絲放在燈盞裡,現在也不知怎麼樣了。
白桑拿着燭台回來:“你寫。”
宣止盈蘸了蘸茶水。
今日何日?
“十月初六三更,放心,你沒睡多久。”
此地是哪兒?
燭芯炸了一下,白桑湊近去看:“東宮,太子殿下救的你。”
太子?
宣止盈從未見過這位儲君,且他為什麼要救自己?當時那個境況……
她繼續寫字。
發生了什麼?
白桑道:“其實也沒什麼。”
于是将宣止盈熏暈前後的事講了一遍。
胡琦屍身炸後,她帶着令牌趕到皇宮求見陳照月,趙大監得到指示後讓她進殿禀報。
叩首見禮後,她将事情原委一一叙述,尤其提到了宣止盈救了應常懷後,他執意要殺她的舉措。
徐舒聽完隻說他鐵面無私,看不出喜怒。
一旁的太子倒是跪下來,求徐舒開恩放宣止盈一馬。
白桑目光複雜地看着宣止盈:“太子說,他對你情深意重。”
“放——”
宣止盈猛地咳起來,又灌了兩大杯水才停。因為劇烈的咳嗽,她的臉漲的通紅。
放屁!她根本就沒見過他!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飛快寫字。
白桑忙給她拍背:“你也太着急了,我還沒說完呢。”
徐舒看着太子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哪兒能看不出來他在撒謊,當即一拍扶手要聽實話。
可憐的太子立刻就招了,說自己也中了那勞什子白絲,還說中了這種蠱可以通過看叮痕确定。
趙大監帶着他到後面解衣,不到半盞茶便跌跑出來,跪在徐舒面前哭。
徐舒這才下令,讓陳照月務必保下她的性命。
宣止盈擰起了眉頭。
可她不會解這蠱。
她早與應常懷說過,這是新蠱。
白桑沒察覺她的不對勁,還在說。
陳照月一路飛馳,速度之快趕得上八百裡加急的飛羽令信了,可到殓房還是晚了一步。
她宣告了陛下的口谕,趙仵作賀采詞等人手忙腳亂的幫着滅火,隻是火勢太大,杯水車薪。
趙仵作拿來了一床棉被,用水打濕,要往裡沖進去,中途被應常懷攔了下來。
這個關頭他還在使幺蛾子,陳照月氣的要命,提醒他:“應少卿!周瓊是陛下要活的人!”
應常懷好似掂量了片刻,慢慢道:“我說了要她死嗎?”
他接過趙仵作手中的濕棉被,闖進火場,背出了宣止盈。
杜侍郎呢?
宣止盈寫到。
白桑表情有些古怪:“多虧了你把他打暈,賀采詞救他出來時還在睡呢,沒半點事。”
按他那個怕死的性子,若不是暈着,早被煙嗆死了。
我的衣服是……
“我換的。”白桑撓了撓鬓角,不自然道:“不過在這之前,陳指揮使和應大人一起檢查你身上有沒有叮痕。”
宣止盈不在乎這些,點了點頭。
白桑猶豫片刻還是說:“杜侍郎就慘了。”
他身上全是叮痕,前胸一大片紅,細細麻麻的好似被人用數千數萬跟針紮過,駭人得很。
他的待遇可沒宣止盈這麼好,被扔到牢房裡住着,不出意外那間牢房以後都不會再投入使用。
宣止盈寫字。
他還活着嗎?
白桑道:“還活着呢,不過也沒醒,沒什麼明顯的變化。”
該問的問的差不多了,她點點頭,寫下。
謝謝你,也替我謝謝陳指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