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琦行将自己隐居之地從指月山瀑挪到了一處叫做碧波天的地方。那裡四季常綠、臨山接水,一如當時二人暫居過的水鄉小村。
心靜了,人也跟着更為沉靜。連绮羅生都說他如今有一代宗師的風采,不似過去那般目中無人。
意琦行的高傲永遠不會變,隻是鋒芒内斂,行事更為沉穩。
去年他終于從時間夾縫中回溯,又見到了她。
彼時還是公主的她,見他時眉眼盈盈、滿目歡喜,縱然知曉那隻是一時喜悅而非男女之情也甘之如饴。他喜靜,卻覺得她來尋他時的腳步混合着珠翠琅珰之聲無比悅耳。
當他接住高台上的神女時,好像太陽又落入了自己的懷中。
當他有一瞬間希望回到雲夢蘭汀時,他發現,原來自己真的很思念她。
“你要何時才肯醒來...”
“人說劍者注定孑然一身與劍作伴,從前我還不信,現在看到意琦行,我倒有幾分信了。”原無鄉喝了一口清茶,“這麼多年過去,除了來來去去這幾個兄弟,竟不見一個女子能得劍宿青眼,也不見他與什麼人過從親密。”
“見過神眷的太陽,又如何能再對人間花草動心。”绮羅生看破不說破。
“哦?”倦收天來了興緻,“曾聽聞大劍宿有過一段奇遇,難道是在那個時候?”
“你們不說話,沒人把你們當啞巴。”意琦行閉上眼不想再和這群三八多言。
“那應該是故劍重逢。”绮羅生折扇一開,惬意的搖了搖扇子,“不可言、不可說。”
意琦行冷哼一聲,“難道你們就有眉目了嗎?”
“最光陰已經找到了屬于她們的時計。”
意琦行的神色瞬間轉為鋒利。
雙秀二人對視一眼。
能吃意琦行的瓜,天下能有幾人,又有幾回,趕緊豎起耳朵才是正經。
绮羅生也不賣關子,“她們的時間本不屬于時間城管轄,可前陣子時間樹上卻出現了兩枚雙子時計。城主說,一旦時針開始轉動,證明新生即将開始。”
她...終于要回來了嗎?
“賣茶,賣茶咯——”
小院遠處行來一老者,正推着茶車沿街叫賣。
“你這裡臨近村尾,沒想到還是挺熱鬧的。”原無鄉聞到了蔥油燒餅的香氣,“這老伯的燒餅好香。”
“今日有客,要五個。”見老伯的車停在門口,意琦行熟門熟路的買起了燒餅。
雙秀就像活見鬼一般看着他掏錢付錢,然後提着油滋滋的燒餅回來,唯有绮羅生波瀾不驚。
“倦...倦收天...”
“...我們應當沒有眼花。”
“吃。”意琦行抽出三個放在三人面前,除了绮羅生,金銀雙秀誰都不敢動。
賣茶老伯剛走了幾步,但心裡覺得不說不得勁,于是又推着車回來了。
“承蒙這位貴人不嫌棄,日日光顧老朽的生意。老朽有一句話憋在心裡多日。思慮再三,覺得還是需要同您說一聲。”
“請講。”
“您這裡是不是住着個姑娘?老朽不知是不是年紀大了,耳聾眼花的。有幾次經過您這處院子,好像有個姑娘在說...想吃甜的,不要再吃鹹的了...”
院中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绮羅生過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自己都不曾發覺的顫意,“老伯,她...還說了什麼嗎?”
“她說...”老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這位貴人做飯不好吃,下次不要再做了,她可以不吃飯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這是可以聽的嗎!!!
倦收天和原無鄉感覺空氣開始結冰,自己如坐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