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千裡】
創世四神主如今隻剩下了古神。
神杖出世,說明月澈已經完成她在塵世的使命。
最光陰每日都在惶恐她會突然離去,甚至懼怕到入夜無法安睡,非要擠在她房外軟塌上才能睡一會。
绮羅生更是患得患失,恨不得日日跟在她身後盯着。
這日,是懷羲和意琦行的好日子,月澈喜氣洋洋的喝了一杯又一杯。二人一不留神,再回過頭來時,她已經醉醺醺的坐在那邊捧着臉傻笑。回家路上,這個醉鬼一會嚷嚷着要抓星星,一會吵鬧着想撈月亮,還說自己要去雪山上看日出。
“你真是我祖宗!”最光陰背着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月澈,一臉無奈,“好好睡吧,睡一覺就到家了。”
她嘟囔了一聲,誰都沒看見她眼角那抹隐約的水光。
“绮羅生啊,我餓了...”剛把人放到床上,她扭着被子又開始作妖,“想吃小籠包、炸裡脊、酥酪碗...”
“阿澈乖,現在沒有這些了。”绮羅生第一次見她醉這麼厲害,拿着帕子想給她擦臉,結果她不停的躲,自己到處的抓,好想給她一手刀睡過去算了。
“可是我餓啊...”她露出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要哭不哭的看着他。
“真是服了你了,”绮羅生把她摁在床上,“你先睡,睡醒了就能吃了,好嗎?”
“拉鈎。”她伸出小拇指勾了一下绮羅生的手,“我就睡一刻鐘。”
本以為她是開玩笑的,沒想到她真的睡了一會就被餓醒,自己摸索到廚房裡頭想要找吃的。
“哐當——”
“哎喲!”
廚房傳來一陣鍋碗瓢盆落地的聲音,還有月澈的哀嚎和小蜜桃的叫聲。
小蜜桃:你到底是有多餓啊?
“就是餓了嘛...”月澈扶着竈台爬起來,昏昏沉沉的趴在上頭,“好餓哦...”
原本剛躺下打算睡覺的最光陰和绮羅生被這番動靜一鬧也都趕了過來。
“傷到哪裡沒?”绮羅生見好幾些碎片落在地上,翻着她的手看有沒有被割傷。
最光陰認命的打掃起廚房,心裡不斷告誡自己:不能和醉鬼一般計較。
月澈又餓又困,箍着绮羅生的腰就開始小聲的哭,哭的二人都懵了。
她也不說哪裡難受,一個勁的哭,還是最惹人心疼的小聲啜泣,绮羅生隻好妥協了。
“好了,我現在給你做點吃的,别哭了啊。”
“要...要小籠包...”她開始得寸進尺。
雖然小籠包做起來很麻煩,可還是答應了她。
最光陰有預感,他擔心的事要成真了。但話到了嘴邊,他無論如何都問不出口,隻好默默先将她抱回房間。
“你不擔心嗎?”
绮羅生停下擀面的手,“擔心。但是我更相信,阿澈不是會向命運妥協的人,她一定會想辦法再回來的。”
“是,她一直很機靈,一定會的...”
他就像是安慰自己一般重複着這句話。
熱騰騰的小籠包終于在日出前出爐,月澈一邊打着瞌睡一邊還要認真的一個個吃下去,背後是绮羅生正在給她編辮子。
“頭發沒有以前長了。”
月澈咬着筷子頓了一下,“不然太重了啊。”
她已經可以控制好自己的力量,所以不會再出現那麼長的頭發了。
“也對,夏天快到了。”
“我今天想帶那隻白月牡丹的簪子。”
“不要昙花了嗎?”绮羅生并未停下手裡的動作,想要拿起她平日裡最常戴的那支碧昙發钗。
“要牡丹花的。你最喜歡的那支。”
绮羅生給她做了許多發飾,他們一直以為她最喜歡那支昙花簪,但其實她最寶貝那支牡丹花。
“你放哪裡了?”
月澈打開妝奁頂層的抽屜,裡面隻有那一支牡丹花簪。
簪子通體溫潤剔透,由一整塊月光瑩玉雕刻而成,泛着晶彩光澤,層層疊疊的花瓣上還栖着一隻蝴蝶。绮羅生原本想給她配明珠小流蘇,可她非要換成一顆毛球。最光陰看到後還狠狠嘲笑了她的審美,說好好一支簪子做出來看着不倫不類的。
她狡辯說那墜子是象征小蜜桃,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分明指的是最光陰。
如今簪子被錦緞包裹着,即便并不常戴,光澤瑩潤依舊,顯然是時常護理着的。
绮羅生強忍着顫抖,将發簪接過,插在她的發髻上。
“好看嗎?”
“好看。”
“那我以後都戴着它。”
“不去和他告别嗎?”绮羅生從背後摁住她,“阿澈,不能不走嗎?”
“我不喜歡離别,更不想和你們說再見。”
“那會回來嗎?”
“說到做到。我是神偷,不是騙子,幹我們這行,要言而有信。我不會再騙你們了。”
绮羅生哭着哭着就笑了,“那要拉鈎才算數。如果騙我們,就是小狗。”
就在拉鈎的那一刻,绮羅生陷入了沉睡。
寶月珠是每任月神降生時,來自月亮的饋贈,蘊含着月神出生那日的月之菁華。月澈将自己那枚寶月珠放在最光陰的枕邊,看着他因為被自己折騰了一夜而精疲力盡的模樣,親了親他的眼睛。
“我喜歡的人,叫最光陰。這輩子...最喜歡他。”
【晚來風信】1
意琦行在懷羲走後一直守着碧波天不曾離開。
突然有一日,一個绯色頭發的小女孩闖入了此地。
“你好。”水靈靈的大眼撲閃撲閃,雙手攪着裙角看起來頗為不安,眉間一點朱砂痣般的紅印顯得她更加玉雪可愛。
意琦行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以眼神詢問。
“我迷路了,叔叔可以告訴我怎麼回家嗎?”丹陽有點懼怕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畢竟自她出生起,身邊就隻有阿娘、姨姨和古神爺爺,她從未接觸過旁人。若不是偷聽到姨姨與阿娘聊天,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個爹爹。由于太過好奇,她決定背着古神爺爺離開天盡頭去見一眼那個素未謀面的爹爹。
隻是現在她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更别提要去找爹了。
“家在何處?”
“在...”丹陽一下子說不出天盡頭在何處,有些沮喪的低着頭,“不知道...”
罷了...孩子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