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開窗發現外面下雪了,廉莊不由得驚喜萬分。
都說今年暖和,她還以為不會下雪了呢。
周遭萬籁俱寂,雪簌簌落下,将那黑灰瓦檐如覆銀裳。
遠山青黛,雲煙缭繞,似天上人間。
麂皮小靴踩在雪地中,雪粒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還留下一串大小整齊的腳印子。
突然,一隻吃得滾胖圓嘟的大橘不知從哪處竄了出來,踩着她的腳印沖出院子離去。
廉莊啞然失笑。
好肥的一隻貓兒啊。雖然肥,動作倒是靈敏,身上帶的那些雪,像是隻裹了糖霜的冰糖橘子。
要不等下熬糖做些冰糖橘子吧?
等掃完院中積雪,家家戶戶都傳來了煙火氣、飯菜香。廉莊想着晚上有客人,午飯隻随便吃了一些,準備打個盹然後出門買菜。
寒雪凜光穿過薄薄的窗紙撒入房間,耳邊傳來爐中炭火幽微的“噼啪”聲。廉莊剝了幾個橘子便困意頓生,趴在小幾上睡了過去。
白毛衣黑格裙,她套着一件紅色外套走在東湖邊上。
雪下的正大,廉莊連忙撐起手中那把油紙傘。
碧水銀光,琉璃世界。
三兩條搖橹船漂浮在湖面上,如天地間自由徜徉的蜉蝣。她緩步走上那條穿湖而過的長堤,想去另一頭乘船,卻在湖心處欣賞雪景時撞到了一個人。
“抱歉。”
“雪景就這麼好看?”
熟悉的低沉嗓音從頭頂處傳來。
“你…你怎麼來了?”
老狗挑了挑眉,奇怪的說道:“不是你說想去坐船麼?票我都買好了。”
兩張船票在眼前一閃而過,還沒等回神,他就已經牽起她的手一同朝碼頭走去。
坐船?老狗不是會暈船嗎?
她連忙夾着傘開始掏兜,果然找到了一顆暈車藥。
“那你提前把這個吃了吧。”
“别小看我。”他拿走了藥卻沒有吃,“陪你坐一趟船而已,我還不至于被這點小事打倒。”
“真的沒事嗎?”
倒不是不相信老狗,而是暈車暈船這種事生來如此,後天很難治愈吧…
見她面有豫色,老狗幹脆捏住她通紅的鼻尖,“東湖又不大,搖橹船最多坐半個小時。倒是你,趕緊把傘收起來,這雪不會化水淋到你的。”
廉莊嗔笑着拍開那隻手,将傘收回。
他這是嫌傘礙事呢。
“怎麼出門也不戴圍巾。萬一晚上起風,到時候都灌進你脖子了。”
雖然穿着高領毛衣,但還是能看到那截細細的脖子。老狗皺着眉取下圍巾把她圍了個嚴實,将她冰涼的手一把揣進兜裡。
他的圍巾可真大啊…自己這顆腦袋險些被圍巾裹成木乃伊了…
近日坐船的人不多,很快就來了條空船。
船夫問他們想去哪,老狗看向廉莊,廉莊隻說往梅亭那邊去。
老狗會暈船,但是去梅亭隻要十分鐘,他應當不會很難受吧…
船橹破開水面,船身微微搖晃,二人一同靠在船中欣賞這幅水墨丹青。
湖光山色競空蒙,飛雪如花天似夢。
茫茫雲水之氣将青白的天與缥碧的水凝成一片,讓世界分外朦胧,又帶着幾絲缱绻。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