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好像還是帶編号的特别版呢。]
餅幹棒突然被手抖落,一張臉又青又紅,氣的廉莊差點喘不上氣。
“冷靜點啊!救護車很貴的!”惡骨連忙給她倒水順氣,“花再多錢買小卡,這錢也到不了我們兜裡,大家以後别花這冤枉錢了。”
生怕Rosina氣出個好歹,主持人連忙将話題轉移到骷髅玫瑰後續的工作安排,不再提那些天價小卡。
“最光陰!”
“怎麼這麼生氣?誰惹你了?”
“那個花5w買小卡的怨種是不是你!”
“是我啊。”最光陰正在喂小蜜桃吃飯,想着她已經很久沒見過小蜜桃,于是打開了視頻邀請,“開攝像頭,給你看小蜜桃。”
“你不要企圖岔開話題!”
雖然嘴裡罵罵咧咧,但她還是點下接受鍵,見到了許久不見的大白狗。
“不要生氣,對心髒不好。”
“那可是5萬塊!這種紙片,你要多少我有多少...”她簡直氣的想發瘋,“有錢也不是這麼個花法吧?為什麼要去當那個大怨種啊!”
“因為那張卡是《Limerence》專輯裡的紀念版小卡,編号No.28。”
正在氣頭上的廉莊突然一怔。
28,2月8日。
“這張專輯是你寫給我的。看見它那天,正好是我生日。”
小蜜桃不懂為什麼氣氛突然驟冷,用粉嫩的鼻尖頂了頂手機,示意不要忽視它。
漆黑一片的畫面讓廉莊頓時回神,“以後不要浪費錢買那些周邊了。這麼多錢,還不如給小蜜桃買牛排,我看它瘦了不少。”
最光陰忍不住咳嗽幾聲,“它現在是标準體重。”
小蜜桃聽到廉莊的聲音再度響起,像是告狀一樣“嗚嗚”了兩聲。
“你看,它說你虐待它。”
“它每天活得像個大爺!”最光陰沒好氣的使勁揉着狗頭,“你以前老給它吃零食,搞得它體重飛漲,醫生都說那個時候太胖了!”
“汪!”小蜜桃充滿抗議的發出一聲标準狗叫。
“對了,你是海大的學生,那你認識原無鄉嗎?”
“外語系的高材生。怎麼突然提他?”
因為他是幽明瞳朦喜歡的人,也是目前國内駐Queenswood大使館的駐外外交官。
瞳朦前幾日出門時不慎遺失護照,原本已經預約了補辦,沒想到大使館來電說有人撿到她的護照,希望有空前來領取。看了一眼時間,最近一周都被安排的滿滿當當,唯有廉莊直播那天下午空着...
大小姐隻好放棄圍觀直播,含淚去往大使館。
路上她還盤算着自己要是開快一些,說不定能趕上她們收尾,沒想到撿到護照的人是原無鄉。
自打去年情人節告白失敗,自己再沒給原無鄉發過消息,徹底同他斷了聯系,就當這個人從未出現過一樣。
“登記一下吧。”修長的手遞來一張空白表格,“然後就可以拿走你的護照了。”
“嗯。”
粉色腦袋垂的很低,原無鄉幾乎看不清她的神色。
“以後别再這麼粗心大意了,出門在外…身份證件要保管好。”
寫字的筆一頓,随後胡亂點了點頭。
走出辦事處的時候,瞳朦隻覺腳下無力,好像每一步都走在軟綿綿的雲端之上。
“你好,我是你的英語老師,原無鄉。”
“瞳朦,抱歉,我不能再當你的補課老師了。我考上了外交部,完成培訓後就要被外派去Queenswood常駐。”
為了他,她不遠萬裡追來這裡,可是…
“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為什麼他給她的隻有抱歉呢?
她要的不是抱歉…
原無鄉在辦公室内望着粉色跑車漸漸消失不見,神色逐漸黯然。
Argent:請容我拒絕這次合作邀請。
“局長,原無鄉的消息。”飲歲将電腦放在局長面前,“他表示拒絕。”
“那就算了吧。”局長在自己茶水中放了幾朵清熱敗火的菊花,“當年他帶着任務接近幽明瞳朦,利用了人家小姑娘,自然心中有愧。咱們現在不好逼人太甚。”
瞳朦将車停在市中心的商場停車庫裡,獨自走到海港碼頭附近喂起了海鷗。
風中帶着大海獨有的濕潤與鹹味,跟眼淚的滋味好像。
幼時,下人們說自己生來與公主無異,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父親也會滿足她的願望,所以她曾以為世上一切都是唾手可得,直到遇見原無鄉。
他像自己每日醒來見到的那束陽光一樣柔和明亮,教會她什麼是包容,什麼是以誠待人。他說她的世界太小,接觸的人太少,所以心性單純,不懂真正的是非善惡。為了帶她見識真正的世界,他不止一次背着所有人帶自己逃離那座華麗的城堡,在截然不同的市井煙火中體會到從未有過的快樂。
“原無鄉,這是什麼?”瞳朦用手指撚着竹簽,很是嫌棄這串焦糊的肉,“真的能吃嗎?萬一我吃壞肚子怎麼辦?”
“這是烤五花肉。裡面的油脂都被烤出來了,所以稍微有些糊,但絕對不油膩,嘗嘗吧。”
出于對原無鄉的信任,小公主嘗試咬了一口。沒想到孜然包裹着微焦的肉吃起來又香又脆,還有一股獨特的煙熏氣撲面而來,雖不及家中大廚做的玉盤珍馐,卻别有一番風味。
“我沒騙你吧,這些都是你從來沒吃過的東西。”
“你别想用這幾串肉就打發本小姐。”她晃着簽子,像揮舞仙女棒一樣開始點菜,“這些、這些、這些…唔…我好想全都嘗一遍啊…”
“不要貪心,我們可以下次再來。”
“真的嗎!那我先點這幾種,剩下的留到下次!”她伸出手要同他拉勾,“說好的!”
幽明家的廚師自然是一等一的頂級廚師,把瞳朦這張嘴養的極為刁鑽。不過她雖是陽春白雪,卻不等于隻能是陽春白雪,也可以是下裡巴人。這份街頭巷尾的煙火氣息,她并不排斥,反而适應的很好。
剛接到任務時,原無鄉曾調查過幽明瞳朦。新生的國家,貧富差距極大,窮苦底層吃了上頓沒下頓,連一個白面饅頭都能被當作大餐,可對有錢人來說,鮑參翅肚也不過是提鮮的邊角料。加之幽明無明生性陰狠偏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行事作風,他難免會對接觸幽明瞳朦有所忐忑。但經過日積月累的相處,他發現瞳朦本性不壞,甚至可說白紙一張,隻是被幽明無明寵過了頭,有些驕縱而已。
所以利用這樣的她,對自己來說是件極為痛苦的事。尤其在得知瞳朦那份不同尋常的少女心思後,他幾番糾結,終于趁局勢驟變之際提出終止任務的請求,并主動申請駐外。
她的感情簡單而純粹,每每面對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時都會讓他覺得無所遁形。
或許就此分開,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可偏偏她追來了…
“原無鄉,我已經成年了。”清脆的嗓音微微顫抖,“我很清楚自己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你能不能當我男朋友?”
她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等待回應,他卻沒有勇氣坦誠的面對她。
溫柔又不失淩厲的眉眼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映在玻璃上,原無鄉想起瞳朦說她最喜歡他的雙眼。
可這雙眼睛,卻充滿了對她的欺騙。
【Opia】
在多方幹涉下,禁世集團似乎發現了幽明無明當前處境不妙,不再有合作意向,并逐漸安排旗下勢力撤離國内。
“惡骨,晚上吃火鍋好不好?”
“我要番茄鍋。辣鍋會刺激嗓子,留到春節犒勞自己吧。”
完成拍攝的廉莊和惡骨正準備回家,走到地下車庫時突然聽到有一陣急促的呼吸聲和腳步聲從拐角後傳來。
“唔唔唔唔!”
二人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像是幽明瞳朦的聲音。
“大小姐,多有得罪了!”
隻聽一記悶哼聲後,那些雜亂無章的聲響似被消音一般戛然而止。
“原來還有兩隻小貓躲在這裡。”
像山一樣健碩的身影極具壓迫感,惡骨立刻擋在廉莊身前,想把剛才工作人員給的熱茶潑出去。沒想到對方早有準備,反扣住伸出的手臂,差點将她一把拎起。力道之大,疼的惡骨倒抽一口冷氣,隻覺肩膀快要脫臼。
“你要錢嗎!我給你!”廉莊作勢開始掏包,“别傷害我朋友。”
“我不要你的錢。綁走你們,會有人給我更多的錢。”
話音剛落,她猛地将那支防狼噴霧對準對方雙眼,用力摁下噴頭。
空曠車庫中登時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哀嚎聲。
惡骨從他手中掙脫後拉起廉莊就跑,生怕那人的同夥趕來支援,連頭也不敢回。幸好出口處有保安崗亭,他們循聲而來發現了二人。
“他們...他們綁架...”
保安聽到“綁架”二字連忙抽出配槍将她們護在身後。
見綁走她們無望,其餘同夥隻好先帶幽明瞳朦從安全通道離開,任由被防狼噴霧放倒的那人落入警方手中。
韶無非正在與香六牙他們進行線上會議,沒想到廉莊接二連三撥來語音電話申請,讓他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小莊?”
“是我,她在病房裡吸氧。”惡骨沒有韶無非的聯系方式,隻好用廉莊的手機給他撥打電話。
“發生什麼事了?”
“有人綁走了瞳朦,還想把我們也一起帶走。”
“什麼?!”韶無非從座位上“噌”的一下起身,讓視頻那頭的象鹭與局長不由得一頓。
驚覺自己太過失态,他連忙沉聲問道,“那你們倆還好麼?”
“沒什麼大礙。不過我猜他們是提前蹲守的,準備先迷暈瞳朦,再伺機放倒我們。沒想到我們提早結束拍攝,破壞了預期計劃。”
“我知道了。你們照顧先好自己,有事随時聯系。”
挂斷電話的惡骨靠在牆外,突然發現兜裡有個剛才拍攝時用來點煙花棒的打火機。
這樣廉價的東西對現在的自己來說變得格外陌生,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将過去與現在截成兩段,充滿了割裂感。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吃飯了。”惡骨将盒飯放在小桌闆上,“醫生說吃完飯就能出院,手續我都辦好了。”
廉莊打開蓋子,發現裡面有紅燒排骨,全都夾給了惡骨。
看着那格快要溢出的排骨,惡骨暗自吸了口氣,又把它們夾回廉莊那裡。
“你身體不好,要多吃蛋白質。”
以前為了控制體重,公司不許她們吃太多葷腥,每天都隻給水煮菜配一點小排骨。惡骨喜歡肉菜,胃口又好,這點肉根本不夠吃,她就會偷偷把自己那份飯裡的肉都留給惡骨,甚至青春期長身體的時候惡骨還會主動挑走自己碗裡的肉。雖然現在不用節食減肥,但這個習慣還是被保留了下來。為什麼她今天突然不要了?
廉莊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在不高興嗎?”
惡骨放下筷子,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以前窮到隻能睡10平米都不到的出租屋,可是我們無話不談;現在再也不用吃苦了,你卻對我有所隐瞞。我們之間…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呢?”
“惡骨,有些沒必要淌的渾水,我不想連累你。”
“可你已經連累到我了。”她像賭氣一般握緊拳背對廉莊,鼻尖微微發紅,“今天的事,你一句解釋都沒有,讓我怎麼想?我就這樣靠不住嗎?連一點真相都不配知道嗎!”
廉莊咬着唇,明明有千萬言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是鋸了嘴的葫蘆嗎!為什麼不說話!”
“那你還記得,當初我們去咨詢解約的那家律師事務所嗎?”
人生每件事如同一條又一條絲線,在時間這台紡織機的運作下織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繭,将人悄無聲息的包裹其中。
若意識不到這一點,就無法破繭而出,隻能稀裡糊塗的活了這一遭。
“所以你是說,真正幫我們完成解約的人其實是你的導師,而那件政府貪污腐敗案的幕後黑手是瞳朦的父親?”
“可以這麼說。”
“那...大小姐知不知道她爹那些破爛事兒啊...”
“你瞧她像是心機深沉的樣子麼?之前無非大哥被幽明集團打壓,就是因為她父親想将她嫁給境外勢力作為談判籌碼。”
“有這樣的爸爸還不如沒有。”惡骨撇了撇嘴,“那最光陰呢,這小子估計也來路不小吧,别跟我說他隻是個普通警察。”
“具體我也不知道,但是能感覺到他家裡應該很不簡單...”
“臭丫頭,等大小姐平安回來,我們一起離開這裡行不行。”惡骨突然感覺很疲憊,好像所有事情都在逐一脫軌,與自己想象的生活不斷背離,“這件事本就與我們無關,我帶你去Ouro定居,那邊氣候溫暖,很适宜你生活的。”
“瞞着你,一方面是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另一方面...我知道說出來之後,你一定會勸我遠離這趟渾水。”廉莊握住她的手,“幽明無明企圖綁架我們,就說明他已經洞悉了所有人之間的關系。趁現在他還沒有什麼大動作,你馬上離開Queenswood吧。”
惡骨猛地抽回手,“說什麼呢!我又不是貪生怕死,隻是不想讓這群人打擾我們的正常生活。而且照這麼說,我也算被你拉下水了,現在跑有什麼用?還不如想辦法盡快解決這件事。”
再說了…她也沒想着現在就走啊…說的是等瞳朦回來後再去找個安逸的地方定居…
“我們隻要保護好自己,别拖後腿,就算是幫忙了。”
“那…大小姐不會有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