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哎喲一聲:“我的爺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乎這個!你現在有骨氣說什麼死也不扮,要是真死了呢?你忍心讓你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混江湖的可是真敢殺人的啊!”
而且你死了誰來付我的抽成!
說起家人,秦故面色一變,動搖幾分,阮玉又道:“要是真死透了也好,就怕他折磨你,把你打斷手、打斷腳,等你家裡人來救你,你已是個殘廢了,尋死吧家裡人哭着求你活下去,求生吧斷手斷腳連個婆娘都難找,後半輩子你怎麼辦?”
秦故臉色更難看了,阮玉推着他去屏風後,把花衣裳塞在他手裡:“快換,等下來不及了!”
不多時,秦故黑着臉換好衣裳出來,正自個兒盤發髻的阮玉回頭一看,差點笑出聲——這位爺個子太高了,肩膀又寬,根本不像個女人,花娘的粉紅肚兜挂在他脖子上,就像挂了個飯兜兜,齊胸的水綠色裙子快拉到齊胯了,才能勉強蓋住腳面,中間一大截都裸在外頭,露出精壯的胸膛和腹肌。
阮玉想了想,拿了件輕紗外衣給秦故裹住肩頸和手臂,又用披帛給他裹住了胸腹,擋住了那些男性化的肌肉線條,又給他梳了個婉約的垂髻,秦故整個人登時柔美不少,阮玉又叫花娘給他化個大濃妝蓋住男性化的深邃五官,自己則跑去把兩人換下來的衣裳燒了。
幹完這些,他回來一看,花娘的手挺巧,秦故本身也長得白淨俊美,化了妝居然眉眼柔美盈盈動人,真是個美人模樣。
阮玉一邊草草給自己抹粉描眉,一邊說:“别說,你還挺适合這扮相,能當個花魁呢。”
秦故殺氣騰騰瞪過來:“閉嘴!”
就在這時,咚咚咚的腳步聲飛快由遠及近,秦故立刻解開花娘的啞穴,下一刻房門被人一腳踹開,刺客拎着明晃晃的長刀直沖進來!
花娘吓得高聲尖叫,梳妝梳到一半的阮玉也假意尖叫,和花娘抱作一團,兩人把坐着的秦故擋了大半,隻露出張臉蛋和滿頭的絹花來,刺客往這邊掃了一眼,就沖進屋内翻箱倒櫃,把床底和屋頂都搜了個遍,這才出去找下一間房。
阮玉松了一口氣,跑去把屋門關上,瑟瑟發抖的花娘連忙問他要解藥,他掏出顆小藥丸來,等花娘一吃下去,就在她後頸一劈,把她打暈了。
然而,就在這時,外頭響起了老鸨的喝聲:“什麼人敢在我這兒造次,快把他趕出去!莺兒,你打扮好沒有?劉員外的馬車來接你了,今個兒是去城外的園子呢。”
這莺兒顯然就是這屋裡剛剛被打暈的花娘了,阮玉連忙捏着嗓子學着莺兒的聲音回了一句:“來了來了,我自個兒下去。”
老鸨這才走了,阮玉從窗戶口看看四下沒人注意,拉着秦故就溜下樓:“那人指不定在樓外哪裡守着,咱們先坐這劉員外的馬車出去,再有半個時辰,軟筋散也該消了。”
劉員外的馬車前等着兩個車夫,一看來了兩名花娘,其中一個個子也太高了,還戴着面紗,根本就不是花魁莺兒,便攔住兩人:“我們員外請的是莺兒姑娘。”
阮玉捏着嗓子道:“莺兒姑娘今日病了,怕把病氣過給員外,老鸨叫我們姑娘出台,我們姑娘可是剛從塞外來的異域美人,第一次接客,請員外嘗嘗鮮,員外肯定高興。”
兩個車夫面面相觑,一看那高個的花娘,雖然面紗擋住了半張臉,可眉目如畫秋波盈盈的,的确比莺兒還漂亮,便道:“那你可得和員外說清楚,别叫員外怪罪我們。”
“自然自然。”阮玉扶着秦故上了馬車,放下車簾,這才松了一口氣。
秦故在旁抓緊時間恢複功力,等到馬車順利出了城,他已恢複到三成功力,便和阮玉聯手打暈兩名車夫,奪了馬車,不敢再回盤州城中找侍從小厮,隻能直接南下趕回京城。
這一晚上驚心動魄,一波三折,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阮玉高興極了,心情松快地哼着小曲兒,秦故在旁趕着車,陰恻恻道:“今晚的事兒你敢說出去,我活剮了你。”
阮玉的小曲兒一頓,笑嘻嘻道:“我保證不說。”
心中卻道:我回去就把你扮花娘的事兒寫成話本滿京城賣。
秦故像是看破他在想什麼,冷哼一聲:“反正這事兒隻有你我二人知道,但凡我聽到一點兒風聲,我就找你算賬。”
阮玉:“……”
他讪笑兩聲,轉移話題:“爺,你看,這城外的月光好亮啊。”
秦故擡頭看了看夜空,今日是十二,月亮将滿未滿,十分明亮,夜空下北方的平原一望無際,皎潔的月光灑滿大地,曠野中隻有夏夜的微風穿過草地,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他們二人。
月光落在他們二人身上,在他們身後拖出長長的影子。
“……的确很亮。”秦故說。
阮玉又道:“這一趟雖然驚險,但你總算買着你心儀的寶貝了,難道不開心嗎?”
秦故摸了摸綁在腿上的短刀,總算有了點笑意:“嗯。”
阮玉嘿嘿一笑:“我也很開心,爺,你這次回去得給我抽三百五十兩銀,看在我這麼仗義的份兒上,添一點,給四百兩罷?”
……這麼好的月色,他偏要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