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看見我,我還不想看見你呢。”秦故抱着雙臂,不甘示弱,“敢這麼跟我說話,你不想掙錢了?”
阮玉:“……”
他在心中翻了一個登天的白眼,而後臉上硬擠出笑容:“爺,是我造次,您請進,您請喝茶。”
他把秦故請進屋裡坐,又去柴房燒水給他泡茶喝,秦故跟個大爺似的,就抱臂倚在柴房門口看他忙來忙去。
看了一會兒,他突然發現了不同。
平素總穿着灰撲撲看不出顔色的粗麻布衣的阮玉,今日穿的居然是件簇新的湖藍半袖褂子,這顔色沉靜溫柔,襯得他露出來的一截小臂白生生的,十分漂亮。
阮玉正往竈膛裡添柴,就聽秦故在背後問:“你居然舍得買新衣裳了?”
“我可不舍得買,是我娘買給我的。”阮玉說着,還得意地拎起腰間墜着的小荷包,像隻嬌滴滴的小貓兒昂首挺胸顯擺自己的新項圈似的,“看,還有新的荷包。”
看他這樣高興,秦故就忍不住酸他兩句:“總算不必再用那個打滿補丁的荷包了,那個也太窮酸了。”
阮玉本是同他炫耀,結果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登時臉上的笑就沒了,那“窮酸”兩個字就跟針紮在心尖上一樣,原先他穿着粗麻布衣真窮酸也就罷了,現在他穿得漂亮一點就要顯擺,落在人家高門公子眼裡,還不是窮顯擺?
他心裡難受,嘴角撇下來,回過身子悶悶地繼續往竈膛裡添柴。
完了,話說過頭了。
秦故慌亂地交換了一下上下交疊的手臂,掩飾地咳了一聲,憋出一句:“我是說,這樣比以前好。”
“哦。”阮玉悶悶道,也不擡頭看他一下,隻盯着竈膛中的火。
秦故倚不住門了,站起身來回走了幾圈,四下看看,沒話找話說:“水缸裡都沒水了,你也不知道挑。”
“我剛剛洗澡用了水。”阮玉撇撇嘴,“我生完火就去挑。”
“我來罷。你這麼笨手笨腳,指望你,我一晚上都喝不上一口水。”秦故說着,自己就去院裡的水井旁,彎腰準備挑水。
水桶往井裡一丢,他拿餘光往柴房一瞥,阮玉依然背對着他坐在竈膛前,一個眼神都欠奉。
“……”秦故隻能收回餘光,扯着麻繩把打滿水的木桶提上來,提進柴房倒進水缸裡,故意發出嘩啦嘩啦的巨大水聲。
阮玉終于看了過來,仍有些愛答不理的:“一桶就夠了,你又喝不了那麼多。”
他終于肯說話,秦故松了一口氣,拎着木桶來來回回跑了幾趟,把水缸加滿了。
“閑着也是閑着,你那身闆拎幾桶水也費勁。”他撣撣衣擺,回到柴房,“水燒好沒有?我渴了。”
阮玉把茶壺茶杯重新洗了一遍,給他泡上了茶:“你到底來幹嘛的呀?”
秦故吹了吹茶水冒出的熱氣,瞥他一眼,道:“今天回去,我哥問我為什麼以身犯險,我說我也想要一把含章寶刀,他便要将他那把送給我。”
“喔,這是好事。”阮玉心不在焉地應着,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可是他有條件。”秦故瞅着他,“他要我在這次秋獵中奪得魁首,而且還要帶上你去,你的名次不能在二百名之外,我才算赢。”
阮玉的茶杯當啷一聲掉在了桌上,茶水灑了一桌。
“啧,笨手笨腳的。”秦故立刻抽了一旁的布巾來擦桌子,一邊擦,還一邊瞅他,“你跟我一塊兒去參加秋獵罷。”
阮玉整個人都懵了:“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我怎麼知道我哥在想什麼。”秦故道,“反正,你這回要是幫了我,我付你三百兩酬勞。”
阮玉有點兒心動,但他對自己的本事還是心裡有數的:“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兒,我這點三腳貓功夫你還不清楚嗎?我連山雞野兔都獵不到……還是說,你會把你的獵物讓給我?”
秦故鄙夷道:“你以為我哥好騙呢?我帶的獵童都是他的人,作不了弊。”
“那辦不到。”阮玉直接兩手一攤。
秦故哼了一聲,瞪着他:“你就是不想跟我一起去罷。”
阮玉重新倒了一杯茶:“那又怎麼樣?這本來也不是我的事兒。”
見他這麼不配合,秦故有些心煩:“我教你功夫和射箭,還有十來天,隻是進二百名,來得及。”
“我不學。”阮玉把茶喝下去,“十來天我出去跑一趟,也能掙三百兩銀了,還不用吃苦。”
“你那是不用吃苦嗎?你忘了在羅州被地頭蛇追着跑了?”
“那我也樂意,我就不樂意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