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霖丢下掃帚:“終于笑了。”
他坐到阮玉身旁,一邊繼續吃面條,一邊說:“以後受了他欺負,你就打他,别自己掉眼淚,要打他、打他,打到高興為止。”
“嗯。”阮玉吸吸鼻子,用衣袖抹了抹滿是淚的臉蛋,李知霖連忙掏出手帕:“來,擦擦臉。”
這位李公子,混賬的時候很混賬,但待美人兒倒是很有風度,阮玉接過他的手帕擦了臉,小聲說:“謝謝。”
李知霖登時心都要化了,捂着胸口誇張大叫:“哎喲,哎喲,我這是心疾犯了麼?怎麼心跳得這麼快?”
秦故撣撣衣擺,也坐下來,斜他一眼:“你這心疾時有時無的,是看見坤君就發病麼?”
李知霖笑眯眯道:“從今以後是看見……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阮玉一頓,登時有些緊張,瞥了秦故一眼。
這會兒知道碰上事兒該找誰幫忙了。
秦故心中一哂,故意不搭理他,阮玉有點兒着急,在桌子底下拿腳輕輕踢他的皮靴。
秦故用餘光一瞥,阮玉正眼巴巴望着他,他的眼睛又大又圓,跟會說話似的——
你快說句話呀!
秦故嘴角一彎,又掩飾般壓了下來,咳了一聲,道:“他叫阮玉。”
阮玉登時眼睛瞪得溜圓。
秦故怎麼把他真名說出來了!這個李公子會認出他的!
沒想到,李知霖隻呵呵一笑:“阮玉?真是好名字。”
——半個月前的事,他完全不記得了!
想想也對,二叔是不會把他交代出來的,他的名字隻出現在那刀契上,李知霖又不是買刀之人,最多從秦故嘴裡聽過一兩句,他隻記恨二叔跌了他的面子,根本不會認真去記這個假刀的賣家叫什麼。
阮玉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李知霖又問:“你一個坤君,怎麼跟着秦故來武院練武?你是他的遠房親戚,他帶你來玩的麼?這兒沒什麼好玩的,哥哥帶你出去玩!”
“他不是來玩的。”秦故打斷他,“他要參加秋獵,這半個月要在武院練功。”
“參加秋獵?”李知霖驚道,“坤君參加秋獵?這可不多見呀!”
“也不算稀奇,我大哥還不是年年參加,如今成婚了也不落下。”秦故道。
“那不一樣,齊王妃的武藝,在京中也排得上号,還在叛亂中立過功,其他坤君哪能跟他比呢。”李知霖勸阮玉道,“小玉兒,你别聽他胡說,秋獵一點兒都不好玩,要在山裡跑上五天五夜,風餐露宿,日曬雨淋,連洗臉都沒處洗,天氣又熱,大家都是臭烘烘的,你想想你跟那一大幫子臭烘烘的乾君待在一塊兒,多難受啊!”
秦故立刻說:“我每天都洗澡,我一點都不臭。”
“你不臭,那其他人會臭啊。”
“沒有其他人,就我們兩個。”
李知霖一愣,往常秋獵,熟悉的郎君們都會約着一起,秦故這回難道不跟他們一起了?
他看看秦故,又看看阮玉,恍然大悟,暧昧地笑起來:“噢——我說呢,怎麼你這個千年不開花的鐵樹身邊居然出現坤君了——”
他故意拖長了調子,而後話音猛地一轉:“你想和小玉兒獨處,诶嘿,我偏不讓你如意,我要把大家夥全叫上!”
李知霖在正事上處處掉鍊子,但在湊熱鬧看八卦方面從未失手,他回到武院便大肆宣揚,居然叫上了一大群公子哥,跟着秦故阮玉一起,這半個月都住在武院不回家了。
而這消息不胫而走,秦故在京中的愛慕者們蜂擁而至,到了下午,一大群坤君也搬進了武院。
武院向來是乾君多坤君少,高門世家的坤君養得金貴,即便要學禦射,也多在家中學,隻偶爾來武院參加小比。
而且即便是乾君,也不在院中住宿——因為武院的寝院太簡陋,原是給公子們午歇用的,隻有像秦故這樣不怕吃苦的,才願意在這兒一住半個月,就為了專心操練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