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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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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信洲渾身一僵,随後用力揮開了越眠的手。

一貫處變不驚的臉上是少見的慌張,路信洲幾乎不敢相信他剛剛産生了怎樣自私不堪的欲望。

路信洲是想過要利用越眠的能力,但在他的設想裡,他對越眠的利用僅限于完成最終的自毀,一次解決、無害他人,甚至,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路信洲也不會真的實施這個備選方案。

而如果此刻他選擇接受越眠的安撫,這個原本隻用于自毀的計劃将徹底走偏,他完全可以預見,一了百了的處決将轉變為無數次貪得無厭的索取,一個無辜的人将被他徹底拖入原本隻有他需要面對的深淵。

不論是道德、責任、自尊,還是心底隐秘的自厭情緒,都不允許路信洲通過綁架榨幹另一個人的鮮活生命來維持自身的苟延殘喘。

死亡沒什麼好怕的,路信洲絕不接受自己活得難堪。

“我不需要,離我遠點。”

路信洲面色冷峻,話語裡沒有一點餘地。

這句話出口的瞬間,越眠還沒做出反應,路信洲的身體先向他發出了抗議。

困囚于體内的能量尖嘯着撞擊身體的每一處角落,拒絕他做出如此心口不一的行徑,路信洲感覺到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擡起,違背他的意願想要拉回越眠。

路信洲左手一把按住自己的右手手腕,他臉色難看,扭過頭極克制地罵了句髒。

就是因為這樣,就是因為他的自控總在失效,才讓他不能給自己的欲望留哪怕一點寬容釋放的空間。

越眠卻像是完全不知道受挫是什麼意思,即使被冷待,他也依舊毫不介意地湊上來。

“你試一下嘛,”輕軟的嗓音帶着鈎子,聲音的主人卻對此毫不自知,極力邀請道,“我比穩定劑更好用,為什麼不用我呢?”

瞬間,路信洲的理智幾乎斷弦。

他似乎聽到了一聲崩裂的尖響,但在頭痛欲裂之下,他沒有第一時間判斷出,那不僅是他的幻聽,還是真實存在的破空聲。

怪物這次閃現在了路信洲側後方,它好像也察覺到了哪裡是這個人唯一可以被稱為弱點的地方,血盆大口已經對準路信洲不聽使喚的右臂狠狠咬下。

千鈞一發之際,路信洲反應過來,他催動異能,首先将越眠推向了奔來接應的程誠成。

“帶他離遠點!”

路信洲向程誠成下令,同時,污染物的兩排利齒已經在他右臂上咬合。

程誠成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氣,讓路信洲小心的話在嗓子眼消音,他的臉色瞬間慘白。

幸好,程誠成想象中血光四濺的場景并未出現,那隻怪物突然開始猛烈地掙紮,死死閉合的口腔詭異地被撐大,幾秒後,它無法忍受地松開了齒關。

是路信洲操控空氣凝結成了無數風刃,從内部将怪物的口舌攪成了稀爛的碎肉。

路信洲右臂上同樣有傷,但他的傷勢不是由污染物造成的,因為他還沒法完全掌控自己不聽話的肢體,密集的風刃便一視同仁地割傷了他的右臂,暗色的血漬正緩緩滲出皮質手套上細長的切口。

“你以為這是我的弱點?”

聲音裡有再也無法壓下的戾氣,路信洲能明确地感知到他的狀态已經非常糟糕了,不然他是絕對不會跟沒有理智的污染物廢話的。

“對付你,用弱點就綽綽有餘了。”

路信洲是個偏要勉強的人。比如,左手并不是他的慣用手,在右臂的狀态日趨惡化後,他卻硬是改掉了十數年的習慣,改用了左手持刀。

此刻,他也偏要用那隻顫抖的、僵硬的、不聽他使喚的右臂來完成這場戰鬥。

路信洲将自己的右臂視作了一件不夠好用的死物,用異能挾持着它做出符合自己心意的動作,強行奪回了對自己身體的完全掌控權。

這簡直是在自虐,強大的力量幾乎絞碎手骨,路信洲面不改色,頂着劇烈的痛感精準地控制住自己每一寸手指關節的運動。

屈指、攥拳、蓄力、出拳——

一聲悶響,路信洲的右臂貫穿了那隻污染物的胸膛。

路信洲控制右臂從怪物堅石般的軀幹中拔出,第二拳轟開的是怪物的腹腔,緊接着,第三拳、第四拳,路信洲抛棄了所有的格鬥技巧,隻是一次又一次機械地落拳。

血如雨下,及肘手套光亮的皮質材料被染透成污穢潮濕的深紫色,怪物身體的自愈速度在路信洲毫無章法的重擊下越來越慢,在沒有一次被攻擊到緻命之處的情況下,恢複能力強悍的S級污染物居然就這麼漸漸沒了掙紮的動作。

“路哥狀态不對勁!”

遠處,發現情況不對的程誠成急道:

“路哥沒有肉搏的習慣,更不會做這麼多無意義的非緻命性傷害動作。”

更直白地說,路信洲現在看起來隻是在發洩殺欲。程誠成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之前的事故,他從腰包裡摸出幾針藥物,裝填入針劑發射槍。

“這是什麼?”越眠問。

“特效麻醉劑。”

程誠成不疑有他,如實回答:“雖然沒法讓路哥昏迷,但能暫時延緩他的行動。”

越眠拿起一針麻醉劑,問程誠成:“這個東西對路信洲的身體有害嗎?”

程誠成微愣,邊瞄準邊點頭道:“肯定的,麻醉劑沒有安撫效果,隻是給路哥提供一個抽離狂躁狀态的契機,恢複理智還是要靠路哥自己。”

“唔,這樣。”

越眠看似乖巧地點頭,然後,在程誠成扣下扳機的前一秒,他将自己手裡那針麻醉劑紮進了程誠成的小臂。

程誠成的手瞬間麻痹,針劑發射槍歪仄落地,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越眠,麻醉劑的效果卻已經迅速蔓延至全身,讓他連質問的話都說不出來。

“對不起呀,要是我說我現在要接近路信洲,你肯定不讓我去的。”

趁着程誠成還沒完全昏迷,越眠向他道歉,語氣裡不乏苦惱:

“我有對路信洲無害的安撫方法,可他不知道為什麼不讓我用,我隻能趁他不清醒的時候做點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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