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薇微微一笑,語氣堅定:“我是商人,商道之事略知一二。如今既然已經到了燕州,就要找燕州這邊當地人來打探些消息。我們先去找呼延平。他是北境商道的關鍵人物,若刺客與商道有關,他必定知道些内情。我會試探他的口風,您且聽我說。”她轉身繼續前行,心中暗道:李承忠忠勇卻耿直,需讓他親見真相,方能同心協力。
徐知薇停下腳步,擡頭望向遠處一座氣派的宅邸,匾額上“延豐商行”四個大字在風中微微搖晃。“先找呼延平,”她冷靜說道,“他是北境商道的關鍵人物,若刺客與商道有關,他必定知道些内情。”
李承忠皺了皺眉,似對她的計劃有些遲疑,但見她神色堅定,便點了點頭,“好,我聽你的。隻是燕州魚龍混雜,咱們得小心行事。”
呼延家的門子看到随行兵士遞上來的片子,未料眼前衣着質樸的幾人竟然是京城來的刑部官員,連忙請入院内。穿過花園,徐知薇一路觀察着周圍布置。廳堂内的陳設雖不奢華,卻透着一股商人的審慎與品位——木椅古樸,牆上挂着幾幅北境風光的畫作,蒼涼中帶着一絲空靈。幾件北蠻風格的裝飾品擺在顯眼處,似在無聲宣示主人的身份。
呼延平年約五十,身形高大,着一襲深藍長袍,眉目間透着穩重與老練。他已經恭敬的迎出偏門,垂首道:
“李大人,遠道而來,有失遠迎,草民呼延平多有得罪——”
李承忠拱手後,賓主略微寒暄幾句,徐知薇亦陳明了自己“共榮彙”當家身份,呼延平未料著名的商會“共榮彙”的當家居然是個年輕美麗的姑娘,亦是多有驚訝。徐知薇微微點頭,語氣平靜:“呼延先生,打擾了。此行有事相詢,還望不吝賜教。”
“哪裡,能與二位共叙,是我之幸。”呼延平笑容可掬,但目光略有些遊移,似乎在試探來意。
徐知薇沒有急于切入正題,而是環視四周,輕聲道:“聽說北境商道近些年競争愈發激烈,呼延先生坐鎮燕州,想必頗有心得?”
呼延平笑了笑,随口應道:“北境局勢複雜,商道上的競争向來殘酷。小商販難以為繼,能留下的不過是幾個有根基的商人罷了。我這延豐商行與北蠻貿易頗多,倒還算平穩。”他頓了頓,眼神閃過一絲猶豫,“不過,近來風聲的确不太平。大夏與北蠻的商道往來,表面和氣,暗裡卻波濤洶湧。”
“風聲不平?”徐知薇眉頭微挑,順勢追問,“聽起來似有異動,能否透露一二?”
呼延平臉上笑容不變,語氣卻多了幾分隐晦:“商道上的風波,無非是利益之争與背後勢力的角力。有些人心思不軌,咱們這些商人隻能暗中适應,不敢輕易得罪。”他話鋒一轉,目光深邃地看了徐知薇一眼,“徐姑娘遠道而來,不會隻為閑聊商道吧?”
徐知薇心中冷笑:此人果然謹慎。她不動聲色,語氣卻陡然軟化,帶着幾分試探:“昨夜,我在途經小鎮時遭遇刺殺,險些喪命。刺客手段狠辣,顯然受人指使。我一介弱女子,平日深居閨中,既無仇家,也無财勢,實在想不通為何有人要置我于死地。呼延先生見多識廣,可否指點一二?”
呼延平神色微變,似在掂量她的話。他低頭摩挲玉石,半晌才道:“刺殺?若真如此,恐怕不是小人之所能為。北境商道近來确實亂了,有些人手段毒辣,甚至不惜勾結外力。”他停頓了一下,似不願多說。
徐知薇見他避重就輕,心中一動,換了個角度繼續誘導:“先生說商道有外力插手,莫非是指北蠻?我聽聞,北境的物資流向近來頗不尋常,有些商會甚至暗中與朝廷權貴勾結。我一個女子,雖不懂商事,卻也知這背後必有深意。先生若有難言之隐,我也不便強求,隻是這刺殺之事,怕與商道脫不了幹系。”
呼延平臉色一僵,笑容終于淡了下去。他顯然察覺到徐知薇的言辭步步緊逼,卻又不好直接拒絕。他沉默片刻,低聲道:“徐姑娘好口才。北境商道确有權貴插手,物資流向……有些異常。至于誰,我不便明言。商人隻求自保,不敢多問。”
徐知薇眯起眼,語氣陡然淩厲:“先生不必遮掩。我雖是女子,卻也聽聞秦王近年來頻頻涉足商貿,北境糧草流向不明,甚至疑似私軍所需。先生與北蠻往來密切,想必對此有所耳聞。若刺客真是沖我而來,莫非我此次來北境,觸動了某些人的根基?”
呼延平手指一顫,玉石差點滑落。他迅速掩飾住慌亂,幹笑兩聲道:“徐姑娘言重了。秦王确有動作,但我一個商人,如何敢妄議王爺之事?若刺客與此有關,怕是姑娘查的案子太過敏感,惹了不該惹的人。”他頓了頓,聲音壓低,“我隻能說,北境的水很深,姑娘若執意追查,恐有性命之憂。”
徐知薇心中一震,面上卻不動聲色。她起身拱手:“多謝先生指點。此事若有進展,我自會有回報。”說罷,她與李承忠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