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香灰來。”
暗衛神色一凜,立刻依言行事。
取出的香灰尚存餘溫,然而,當一名擅長毒理的暗衛輕嗅一口,臉色瞬間大變。
“殿下!”他猛地擡頭,神色肅然,“這香爐中……含有牽機藥!”
空氣瞬間凝固。
徐知妤心頭猛然一跳。
秦王緩緩擡眸,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如鋒刃。
“徐知妤。”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帶着一種令人膽寒的壓迫感。
“你……為何要害本王?”
夜色如墨,宮燈幽幽,暗影交錯間,徐知妤單薄的身影伏跪在地,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殿下冤枉,妾身怎敢害您?怕是有人在香爐中做了手腳,想借妾身之手嫁禍!”她眼含淚光,語調驚恐,指尖卻死死扣住衣襟,壓制住心頭劇烈的起伏。
她不是沒想過自己會成為棋局中的棄子,隻是沒想到會來得如此突然。她必須冷靜,必須讓秦王相信自己,否則,她将萬劫不複。
她深吸一口氣,眼淚落得更凄婉,忽而顫聲道:“殿下可還記得,那年秋狩,您為救妾身,不惜犯禁獵殺猛虎?妾身豈敢害您?若妾身有錯,願以死明志!”
秦王手指微顫,觸及唇畔,指尖沾染一抹暗色。他的呼吸愈發急促,喉間仿佛被什麼灼燒般難受,眼前一陣陣發黑。
“你……”秦王聲音沙啞,眼神複雜地盯着徐知妤。
徐知妤猛地咬唇,似乎不忍再言,但最終還是顫聲道:“殿下,妾身方才見宮女春杏奉茶,随後您便……是否,她才是受人指使之人?”
她話音未落,殿内頓時一片死寂。
春杏跪地磕頭,臉色煞白,連連否認:“奴婢冤枉!奴婢隻是奉茶,從未做過害殿下的事!”
秦王眯起眼睛,目光冰冷地盯着她。
“罷了,此事待本王痊愈後再議。”他聲音低啞,藏着暗流湧動的怒意。
但此刻,他心中的疑問更甚——他中毒之事,究竟是蓄謀已久,還是突生變數?
他沉默地看向徐知妤,腦海中浮現過往的點滴。她曾是自己最寵愛的妾,亦曾陪伴自己渡過許多危機,她真的會背叛自己?
不,他不能輕易信任何人。
他必須試探,必須讓真正的幕後黑手露出破綻。
——
與此同時,徐知薇在茶館一隅,與謝若蘭對坐。
“秦王中毒?”她指腹輕叩桌面,眼神微斂。
謝若蘭點頭:“用的是慢性毒,早前便已有征兆。今夜爆發,絕非偶然。”
“幕後之人……”
“多半與木夫人有關。”謝若蘭低聲道,“此毒并不常見,手法卻極其隐秘,與她的風格相符。”
徐知薇微微颔首,目光深邃。木夫人行蹤詭秘,極少親自出手,如今卻牽涉其中,足見這場局布得極深。
她頓了頓,唇角微揚:“既然如此,不如添把火。”
謝若蘭眉梢微挑:“你想如何做?”
“秦王與太子本就勢同水火,如今中毒,定會懷疑對方。”徐知薇輕笑,“我們隻需推波助瀾,讓這場戲更加精彩。”
她擡手輕點桌面,低聲吩咐道:“通知宮中我們的人,讓禦醫在今夜密奏聖上,言秦王中毒,恐與太子府有關。”
謝若蘭聞言,輕歎一聲:“你這手棋,倒是狠。”
“我隻是順水推舟。”徐知薇目光淡然。
——
夜半,宮闱深處,禦書房内,燭火搖曳,映得龍案上的奏折泛着冷光。
聖上手中的折扇緩緩合攏,敲擊龍案,聲沉威嚴:“太子,朕聞你近日與秦王不和,可有此事?”
太子大驚,撲通跪地,額間冷汗涔涔:“父皇明鑒,兒臣絕無害手足之心!”
身旁幕僚眼神一沉,上前道:“陛下,或有人挑撥嫁禍,臣願徹查。”
太子附和:“若有人栽贓,兒臣不姑息!”
聖上似笑非笑,眼底深不可測。王相立于一旁,幽幽道:“太子,凡事需證據,何必急辯?”
太子心驚,猛擡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少傾,禦書房内,群臣退去,隻剩聖上與太子相對。燭光昏暗,映得聖上面色愈發蒼白,他的目光如鷹隼,牢牢鎖住太子,聲音輕弱卻帶着不容違逆的威壓:“景兒,你可知,朕最恨背叛。”
太子心頭一震,跪地更低,聲音顫抖:“父皇,兒臣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秦王中毒,定是有人欲挑撥兒臣與父皇之情,求父皇明察!”
聖上眯眼,緩緩起身,龍袍曳地,步伐雖緩卻沉重如山。他走到太子身前,俯身低聲道:“忠心?朕隻信證據。”他頓了頓,語氣漸冷,“秦王若真中毒,你可有何解釋?”
太子額頭冷汗滑落,強自鎮定:“父皇,兒臣近日确與秦王不睦,但絕未下毒!若父皇不信,兒臣願受查!”
聖上冷笑,目光如刀:“查?若查出是你,你當如何?”
太子一滞,喉頭滾動,硬着頭皮道:“若真有證據,兒臣……願領罪。”
聖上聞言,目光微動,似有幾分滿意,卻又透着深不可測的寒意。他轉身坐回龍案,聲音低啞:“好,朕給你三日,查清此事。若無結果……”他未說完,眼中寒光一閃,太子心頭猛跳。
“兒臣遵旨!”太子叩首,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意。
聖上擺手,示意他退下。太子退出禦書房,夜風拂面,涼意刺骨。他攥緊拳頭,心中暗道:父皇,你既疑我,我便要證明清白!秦王,這筆賬,終究要算。
太子離去後,禦書房内重歸寂靜。聖上獨坐龍案,目光投向案上的密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内侍低聲道:“陛下,太子似有驚惶。”
聖上輕哼:“驚惶?他若無鬼,怎會如此?”他頓了頓,目光漸冷,“秦王中毒,真假未明,但這局棋,朕要借機看清,誰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
他手指輕敲龍案,低聲道:“傳王延齡,明日讓他帶徐光祿來見我。”
内侍領命退下。聖上起身,推開窗棂,夜色如墨,宮燈幽幽。他低聲自語:“景兒,秦兒,你們若鬥得兩敗俱傷,朕的江山,才能安穩。”燭火搖曳,他的身影孤寂而陰鸷,宛如暗夜中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