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狼牙關外,風雪呼嘯,卷起漫天黃沙。徐知薇一身玄色長袍,立于山崗之上,目光冷冷俯視遠處的關隘。火光沖天,糧倉燃起的烈焰撕裂夜空,映出下方秦王私軍混亂的陣型。她的身後,李承忠與謝若蘭并肩而立,盔甲上血迹斑駁,眼中皆是肅殺之氣。
謝若蘭如今已須發微霜,面容沉穩如山。他仍然身着文士的布衫,低聲道:“徐姑娘,天香樓班主已按計劃焚毀糧倉,秦王私軍斷糧,軍心已亂。”他的聲音低沉,帶着久經沙場的冷靜,“隻是,太子的人在關外埋伏,似有異動。”
徐知薇聞言,唇角微揚,低聲道:“太子急于除秦王,正合我意。”她從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信封上木氏狼頭紋章依稀可見,“若蘭,此信交給你,務必今夜送入宮中,交由王相之手。”
謝若蘭接過信,目光微凝,沉聲道:“知薇,這封信……交予王相,意欲何為?”他的語氣帶着幾分試探。
徐知薇面色不變,低聲道:“此信足以讓王相寝食難安。他若知曉其中秘密,定會自亂陣腳。”她頓了頓,目光投向狼牙關,“聖上猜忌成性,一旦王相與太子生隙,秦王的野心便無處遁形。我隻需靜待時機。”
狼牙關内,秦王面如金紙,端坐黑馬之上,手中的令旗被捏得咯吱作響,額角青筋暴起。他凝視前方火光沖天的糧倉,瞳孔驟縮,低吼道:“中計了!木氏舊部怎會知曉糧庫位置?”他的聲音被風聲吞噬,掩不住震怒與不安。
糧倉被毀,軍心崩潰,士兵低聲嘀咕:“糧都沒了,還打什麼?”
秦王猛地揮下令旗,試圖重整陣型,怒喝:“誰敢退後,立斬!”可他的聲音蒼白無力,親衛死的死逃的逃,隻剩他孤身站在火光中。
山崗上,徐知薇冷眼旁觀,纖弱的身軀在風雪中顯得單薄,卻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她向身邊人低聲道:“傳令下去,讓木氏舊部出手追擊,務必逼秦王退回府中。”她的聲音平靜,字字如刀。
遠處,一隊全身皆黑的木氏舊部從密林殺出,刀光如電,精準截斷秦王私軍的後路。他的身影在火光中沉穩如山,每一刀都帶着老将的果斷,逼得秦王陣線節節後退。
秦王眼見後路被斷,怒吼一聲,親自提刀沖向這隊黑衣人,在他眼前蓦然出現謝若蘭的身影——灰袍文士,似笑非笑靠樹而立,仿佛似曾相識……
多年之前,他确實曾經在朝堂上見到過年輕時的謝若蘭,但那時他便已經覺得見過此人,又是在何時呢?
秦王曾經以為自己自幼失怙,後來方知自己是已經被滅門的木氏後裔,此後又将自己的生母長期囚禁——直到他的生母不明原因的消失在秦王府的地牢之中。在那段時間裡,秦王府似乎曾經來過一個新的仆役,面相斯文,他還未及詢問,便已萬事牽心錯過了心思。
朝堂上的謝若蘭、府中陌生的仆役,如今倚樹而立的文士,這三人的影子如今終于重合到一起——與此同時秦王回憶起來的,還有在他的生母木夫人逃離秦王府後不久,謝若蘭便上表辭官,從此消失于江湖。
想到此,秦王突然怒從中來,他的黑馬嘶鳴,刀光直劈謝若蘭肩頭。謝若蘭不躲不避,已經有一枚利箭堪堪射在秦王坐下的馬腿上,馬兒吃痛倒地,秦王摔落塵埃,狼狽不堪。他掙紮起身,環顧四周,親衛已潰散,隻剩他孤身面對謝若蘭。
遠處,是天香樓班主張弓搭箭,默默的看着此處。
謝若蘭似笑非笑,淡聲道:“秦王殿下,徐姑娘留你一命,勸你莫再掙紮。”他的語氣不帶嘲諷,卻透着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