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熙撕開冰淇淋的包裝，冰淇淋驅散九月的炎熱，同樣也吹走虞熙頭上的鴨舌帽，潔白的紗布露在高傑面前。

高傑驚訝，但他望着虞熙白皙的側臉，同虞熙接觸久了，會發現他其實很溫柔，至少不會和别人一樣歧視自己。

甜味在口腔蔓延，澄澈幹淨的眼眸同高傑對視：“你知道哪裡有賺錢的地方嗎？”

虞熙坦然：“我現在很缺錢。”

虞熙夢中全是大片的血，還有八音盒的音樂，被拉長，逐漸變成滋滋的聲音。

為什麼？

為什麼要給他買禮物？

虞熙不明白，明明以前從來沒有這種事發生。

耳邊響起高傑焦急地叫喚：“虞熙？虞熙！”

他才從魔怔的狀态掙脫，虞熙抱歉的搖頭：“我剛才……”

高傑拍拍胸口：“吓死我了，差點以為你要跳下去。”

“找工作是吧……我知道有個地方，你長這麼好看，肯定是能進去。”

坐在台邊的少年眉眼矜貴清冷，瘦削的骨架撐死寬大的藍白相間的校服，就快要與天空融為一體，美好得像從漫畫中走出，微風吹起外套，白色布料顯出腹肌的形狀。

“嗯？”

虞熙疑惑的擡頭同站着的高傑對視，他眉眼透露幾分警惕。

高傑趕忙解釋：“不是什麼不正當的事，就是在酒吧做服務員，聽别人說有時候小費都能上千，就是客人比較難應付，我認識的來錢快的隻有這裡。”

高傑停頓片刻，語氣沉重：“我不建議你去，況且我們都高三，你沒想過以後嗎？”

“以後。”

虞熙慢慢念出這兩個字，他成績算不上好，也不夠聰明，好不容易考上的高中也很差勁。

“能去哪呢？”

虞熙迷茫的用手遮住陽光，他沒考慮太久：“我去，今晚就可以去。”

“這麼急。”

高傑猜到車禍會很嚴重，他向虞熙保證：“放心，我之前在那裡做過，也跟領班認識，到時候讓他帶你。”

虞熙心中的石頭算是被挪開一點，他淺笑：“謝謝你。”

虞熙認真的說：“我會好好給愛豆投花。”

明明隻是件小事，但在虞熙眼裡，看起來卻是如此的重要。

這是他能幫高傑做的唯一一件事。

高傑看他沐浴在陽光下，少年露出淡淡的笑，吹散自帶的冷漠的氣質，乖巧又聽話。

見他總算是高興了些，高傑伸懶腰，他爽朗的露出一口白牙：“行，你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丫頭天天纏着我給他愛豆投票。”

語氣裡雖然有嫌棄，但虞熙卻很清楚高傑相當疼愛自己的妹妹。

羨慕。

虞熙無法想象親情是怎樣的，他從來無法達到父母想要的程度。

他曾想過畢業後就離得遠遠的，可是，張桂華偶爾散發的愛意，以及父親因為自己的生日截肢。

它們就像最結實的鎖鍊，牢牢束縛住虞熙，讓他永遠也無法逃脫。

＊

虞熙跟老師請了剩下的晚自習的假，高傑沒辦法陪着他來，但把地址告訴他。

虞熙把耳機戴好，悅耳的音樂把他包裹住，讓自己待在封閉的世界。

酒吧在市中心，虞熙等在側門，被領班帶進去，他給虞熙遞了制服，在換衣間外叮囑：“在這裡做事，别亂看，就負責把客人要的酒水端過去，我給你安排的是一樓，包廂那種地方你就别去，裡面都是些有身份的人，我們别惹事。”

換衣間的簾子被拉開，領班看到虞熙眼前一亮，少年自帶貴氣，馬甲收腰，露出窄細的腰線，皮膚蒼白，唇色淡，被黑色的制服一襯，看起來就像歐洲的吸血鬼。

領班誇贊：“不錯嘛！這看起來真好看！”

領班毫不吝啬的誇贊讓虞熙下意識抓住衣角，他很少聽見這樣的誇獎，大部分情況下張桂華總是嫌棄他總是挂着臉。

小虞熙還會替自己辯解，他沒有不開心，為了哄媽媽開心，他就坐在鏡子前，一遍又一遍學着如何微笑。

但重複機械的模仿卻讓他開始懼怕微笑。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