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願意,俞聞清還是得回宿舍,沒騎車,一路走走停停,越接近學校,停的次數越多,想起桌子上方昭琦放在那的東西,他都覺得惡心。
甚至心裡萌生出了退學的想法。
可一想到這學是好不容易争取來的,也已經上了一年了,又覺得舍不得。
他一邊走一邊歎氣的樣子實在太沉浸,謝息塵在他背後跟了一路,俞聞清都沒發現。
“……明天要回家啊,可花生都沒了,小可也會難過吧。”
到宿舍樓下的時候,俞聞清自顧自地念叨了一句,又歎了口長長的氣,天氣已經冷了,他略微顯色的雙唇外,呵出了一大口白霧。
上樓的腳步都慢了些,他不知道回去要怎麼和俞聞可交代,更不知道下周回來要怎麼面對方昭琦會出現在宿舍這件事。
照常打開宿舍的門,順手開燈,接着就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這一年多來進宿舍,他幾乎都沒有多餘的動作,他從來沒有像别的同學那樣會湊到别人電腦前,看别人打的什麼遊戲,也不會在别人吃零食的時候,問别人好不好吃。
鄒博明在不在,他都會打掃一遍宿舍,紮好垃圾袋,然後去扔掉。
這麼看來,養鳥的這段經曆,仿佛隻是插曲。
俞聞清拿出了從兼職的面包店裡帶回的面包,準備應付一下晚飯。
“啾啾——”
他低頭笑了笑,幻聽了麼,果然人被逼到一定程度是會瘋的。
“啾啾啾!!!”
花生啊,你怎麼白日托夢啊,不耗費你的精神力嗎!
已經躲在陽台裡躲時的謝息塵實在忍不了了,依照袁野的意思是突然以人的形态直接出現他可能不太好接受,但變回小肥啾總是行了吧,他記得自己在這個狀态的時候,俞聞清最喜歡和他貼在一起了。
可這會兒他已經在陽台裡啾啾了好幾聲,俞聞清竟然都沒搭理他,這就讓他很尴尬了,情急之下謝息塵還是喊了名字。
“俞聞清!”
俞聞清整個人一哆嗦,手裡的面包都吓到地上去了。
果然膽子很小,謝息塵想。他決定再給這人一個機會。
“啾啾——”
還釘在宿舍椅子上的俞聞清眼睛睜得老大,動都不敢動,眼珠子從左滾到右,還是站起來了,先從櫃子裡掏了一個晾衣架出來,可剛剛拿出來,就又放了回去。
算了算日子,還沒到頭七呀,這小鳥怎麼那麼心急就回魂了呢?
顫抖着說話,帶着點害怕,也帶着點想念。
“花生?是你嗎花生?”俞聞清一步步往陽台那頭挪。
陽台裡沒有燈,俞聞清就開了手機的閃光燈走過去,先是往天上照的,啥都沒有,才往地上掃了起來。
正對着他,有一隻通體紫色羽毛的笑肥啾擺了個母雞蹲。
俞聞清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這鳥絕對不是他的花生,花生臨走前都變成大鳥了,沒什麼東西是越長越回去的,何況他的花生已經被他埋了。
但這模樣和這身紫羽實在是像,他忍不住蹲下來看。
連這不屑一顧的神情都很像,俞聞清心裡打起了鼓,這到底是什麼鳥,長這麼一身紫毛表情還這麼臭的,都查了很多書了,都找不到答案。
一人一鳥就這麼對視着,但謝息塵算是坐着,不太費力,俞聞清的膝蓋就沒這麼幸運了。
誰先受不了誰開口。
“……你是,花生的私生子?”
謝息塵差點沒尖叫出人形,這呆子到底什麼腦回路。
“不對啊,花生離開前都不會飛,有什麼鳥會特意進門來和它交.配呢?”
為了不讓俞聞清繼續發散,謝息塵站了起來,撲騰着翅膀就飛到了他還曲着的膝蓋上,親昵地用喙來回蹭他的領口,還時不時發出了啾啾聲。
仿佛得到了安慰的俞聞清,目光都柔軟了下來,雖然站起來的時候膝蓋毫不意外地咯咯了兩聲,但還是把小鳥捧在了手裡,還用手指逗弄。
“你和我的花生長得很像,就是我們家花生的臉比你還臭點。”
謝息塵此刻真的很想變成人,将俞聞清拎在手裡捶打三十遍。
“如果他還沒死的話,你們應該能做個伴。”
俞聞清把小鳥帶進了宿舍裡,小蟲子都給放了,抽屜裡玉米糊還有一點,這回謝息塵不幹了,他已經什麼都能吃了,沒必要再來受這玉米糊的苦,想着就掙開了俞聞清的手,自顧自地飛上了床,在原來自己老睡覺的地方繼續趴着了。
“你真厲害,比花生小,已經學會飛了,”俞聞清沒管這隻鳥,自己坐回了位置上念叨着,“可能是我養的方法不對,他比你大了還不會飛。”
謝息塵都要氣笑了,人家都是炫自己的崽子,哪有可勁兒損的。
“我這沒别的吃的,也沒辦法養你,休息好了你就走吧。”
俞聞清的聲音從底下傳上來,聽得謝息塵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