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實驗樓離學校東門遠，俞聞清和謝息塵兩人并排走着，本來在俞聞清手上的四杯奶茶現在到了謝息塵的手裡，他隻捧着一杯布丁紅豆奶茶喝，和以前一個人行測匆匆去買奶茶，接着心裡郁悶着回去的場景太不一樣了。

就好像吃了個跳跳糖一樣，雖然弄不清自己究竟為什麼開心，但就是覺得雀躍。俞聞清偷偷轉過頭去看謝息塵，正好看見他皺着眉喝奶茶的樣子。

“你不喜歡這個味道嗎？”

謝息塵放下了杯子，也看向了俞聞清，搖了搖頭，“很好喝，我以前從來沒喝過。”

“從來沒喝過？”這年頭還有從來沒喝過奶茶的年輕人呢？

他快速看了一眼謝息塵的裝扮，雖說沒看出來多大款，但這麼幹淨帥氣的男孩子，怎麼看都和貧困生沒什麼聯系。

俞聞清哆嗦了一下，自己怎麼暗自揣測謝息塵的出身呢，就算他家庭條件不好，那也不是他可以評判的理由呀。

謝息塵不知道俞聞清心裡所想，視線又回到了奶茶上，舉起手來回端詳着，又點了點頭，“嗯，沒喝過。”

“我也不常喝，”俞聞清對着謝息塵笑了笑，“不過奶茶有很多種口味，我也才是給賀妍買了奶茶之後才知道的，以後你想喝的話，我請你喝呀？”

本以為謝息塵也能開心一小下，沒想到這人竟然眉頭皺了起來，眼神都有些嚴肅，“你這是錢夠花了？”

“不、不是……”俞聞清推了推眼鏡，“我、以前想賺錢，是想給花生買好吃的，它走了之後，多出來的錢也不知道該怎麼花了。”

“就當省錢了，有錢還不好。”

“不是這樣的小謝，比起有錢，我更希望我的小鳥還在我身邊，它還沒吃過小魚。”

謝息塵面色古怪，心裡說着其實吃過魚了，還是你媽媽喂的，但一想到俞聞清十分讨厭别人騙他，于是也沒有開口。

“不過，”俞聞清深呼吸了一下，整理好了心情，又對着謝息塵展了個笑臉，“不過能請你喝奶茶也很開心。”

“為什麼？”

“因為……其實我在這裡也沒有朋友，以前從來沒人陪我一起去買過奶茶。”

謝息塵頭低了下去，沒想到俞聞清以前不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竟然過的是這樣孤單的日子，他以為，俞聞清隻是和他的室友關系不好，和他的課題組同門關系不好而已，總有那麼一兩個人，能和他說上一兩句話的吧。

“那你以後買奶茶給我喝，”謝息塵說，“我付錢。”

“我買奶茶給你喝，為什麼是你付錢？”

謝息塵心思一轉，想到了那個人臉識别的問題，不能說，這說出來不就暴露了自己沒有身份麼。

隻見他脖子一梗，“我都讓你買了，怎麼還能讓你付錢。”

俞聞清也覺得這個小學弟很有意思，但不敢明說，還是有些怕他。就是……他明明隻會用現金，現在卻要逞能自己來付錢，想到了自己剛剛點單的小程序，怕是他連小程序怎麼下單都不知道吧。

或許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少爺呢，這麼一想，覺得頗有可能。

誰家大學生能不去上課還沒人來逮啊，多少肯定有點關系。

兩人各有各的猜測，一路上也沒多說話，就到了實驗室。

賀妍信步就走了過來，帶着迷人的微笑，還有一臉的關切，說出的話倒是有些揶揄，“回來了啊，怎麼這麼慢？不會是半路去做了什麼别的什麼事吧？”

“沒，沒做别的，今天買的人多，排隊時間久了一點。”

“小學弟，”賀妍又走到了謝息塵面前，笑容更靓麗了一些，眼尾還帶着些别的情愫，“真的人很多麼？”

俞聞清不敢擡頭看賀妍，卻直接向謝息塵看了過去。

謝息塵一點情面沒留，也根本沒管和自己說話的人是不是女孩子，直接糙話開麥，“你不信可以自己去買啊，别人幫你買回來了你還要問，不是脫褲子放屁嗎？”

賀妍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俞聞清想着趕上去替謝息塵解釋什麼，賀妍的表情就變了。

秀氣的眉頭蹙在了一起，眼角都有些耷拉，鼻子一皺一皺的，眸子裡都起了水汽，看着楚楚可憐，又透着委屈，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悶了。

“我穿了高跟鞋腳疼，爬六樓不方便，這才麻煩聞清去買奶茶的，你怎麼這麼兇。”

旁人或許不了解，俞聞清對于賀妍的招數實在是太清楚了，先扮乖巧，再說請求，被說了也從來不怵，拿出殺手锏扮可憐，别說男生了，連女生都很少有招架住的。

他太知道此刻最好别說話，等着隻有他倆的時候，賀妍都不一定會想吹什麼辦法來折騰他。

連方昭琦都停了手裡的事看了過來，嘴角帶了些不易察覺的戲谑。

“你嗓子眼裡咯痰了，怎麼說話黏黏糊糊的，我們去給你買奶茶，謝謝是一句不提，開口就是兇，合着誰幫你幹活誰吃力不讨好呗？”

謝息塵可覺得太爽了，自己說出來的話再也不是單音節了，一口氣說了個舒坦。

一邊的俞聞清看呆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賀妍在扮可憐的時候戰敗，尤其還被說得這麼沒有情面，心裡卻止不住給謝息塵豎大拇指。

“你！”賀妍惱羞成怒，踹了一腳桌腿，卻把自己踹疼了，她也不裝了，大聲喊了一句，“俞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