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重重的心髒回落到既有的位置,謝息塵的電話就打來了。
這次他的聲音比剛剛清醒了不少,倦意和沙啞都沒了,反而多了一些焦急,“找我?有事?是誰?”
三連問把俞聞清都有些問蒙了,但他搖頭的樣子謝息塵卻看不見,又是沉默了一會兒,都聽到那邊窸窸窣窣的聲了,才開口回複:“沒、沒事,想問問你要不要帶早、不是,帶午飯?”
“哦……”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慵懶放松了起來,“上午不是沒課麼,怎麼這麼早出去?”
謝息塵的話像是能和聽筒共振,隻是簡簡單單的兩句話,俞聞清就覺得耳朵發癢發麻,連說話都有些困難,好不容易從嘴裡擠出了三個字,“交學費。”
可回答了之後,剛剛話裡帶着調笑的人卻沉默了。
“已經交完了,我馬上要到食堂了,你要吃什麼?”俞聞清追問道。
謝息塵說話的聲音有些冷,“不用了,你吃吧,我不餓。”
“噢,那、那我去食堂了。”
謝息塵沒說話,也不挂電話,俞聞清手機放在眼前又拿到耳邊,的确沒再聽到更多的話,以為謝息塵又睡着了,便沒多想就挂了。
接近期末,研究生課少,早早都安排了考試,本科生的考試一直都排到春節前一周,這也增加了食堂的使用密度和人流量,那些約不到圖書館和自習教室的,多多少少都帶着課本到食堂來占座了。
俞聞清越過幾排桌子,擠進了套餐窗口的隊伍後面。
他個子不算高,一米七五左右,人清瘦,除了臉上的那副黑色的大框眼鏡外,整張臉上的五官就好像沒了重量,看着都清秀俊逸。
背部的肩胛骨好像被人戳了一下,不重,小心翼翼的,他回過頭去,就看到了個漂亮的女生。
“帥哥,你今年大幾啊?什麼學院的?能認識一下嗎?”
俞聞清眼睛亮了一下,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搭讪,新奇得要命,也緊張得要命,幾乎不知道下一句話要怎麼說才能顯得不失禮數。
“我,呃——”
“他研二,物理系的,我學長。”
一條有力的胳膊挂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如暖陽般熟悉的味道從身邊漫溢過來,轉過頭就看到謝息塵的一張大笑臉,雖說帶了些疲憊,但也是好看的,好得讓——和俞聞清說話的那個女生,盯着謝息塵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剛剛大方的女生此刻卻有些上了臉,“對、對不起。”
道了歉後,連窗口的隊伍也不排了,轉身直接離開,好像撞破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一樣。
“你怎麼來了?”俞聞清看着謝息塵,眉間還有些可惜。
謝息塵表面不動聲色,心裡頭卻在暗罵,好你個俞聞清,本大爺為了你,淨找一些需要擦屁股的事幹,你倒好,在這跟别人玩豔遇,當本大爺是假的是吧,要不是本大爺機靈聰穎,在知道你要來食堂的第一時間就去換衣服出來,說不定你現在已經被哪個小妖精給勾跑了。
他心裡喊得大聲,表面雲淡風輕,“你不希望我來?”
“沒、沒有,”俞聞清迅速轉移話題,“你要吃什麼,我幫你買。”
“什麼都能買到?”
俞聞清自信地點了點頭,都來食堂了,還有啥買不到的。
“你的腦子。”謝息塵也不客氣。
話剛說出口俞聞清就笑了,垂下腦袋往謝息塵的肩膀上一送,“你拿去吧。”
“我可不敢要,好不容易有人搭讪呢。”
謝息塵随便就點破了俞聞清心中所想,他立馬有些尴尬,隻說讓他趕緊去坐,等買好了給他拿過來。
沒再臊他,也不想臊他。
别看俞聞清個子小,但拿起東西來卻一點也不含糊,普通人得拿兩次的餐盤,他一次就都拿了,走過來駕輕就熟,不去看地面,就知道哪兒可能會有杠子。
學校的套餐千篇一律,今天兩個人吃得格外安靜,都沒提心中所想。
出食堂門的時候陽光正好,俞聞清拿手去遮擋,謝息塵看在眼裡,突然很想化成鳥形,張開翅膀替他遮擋,可一想到自己鳥形的大小,又自嘲似得搖了搖頭。
“怎麼了?”俞聞清正好看到他那一笑。
謝息塵看着已經站在暖陽下的俞聞清,整個人好像發了光一樣,隻能機械地回答了一句沒什麼。
有幾個好像剛打完籃球的人湧了過來,他們笑着聊着,好像還在點評誰剛剛的球有着更過人的技術,又好像在說誰真的菜,他們就要接近到俞聞清邊上了。
謝息塵突然就有些看不得這場面,不希望有任何的别人靠近俞聞清,男的女的都不行,詭谲的心思從心底裡揚起來,實在難以忽略,他的手好像不聽自己的使喚了,明明才和袁野說好,之後動用自己的能力之前,都會與他确認可行性。
可來不及了,這些人就要靠過去了。
他隻悄悄放了個電花,隻觸碰到了那個站得最遠的人。
那人明顯地抽搐了一下,又罵了句髒話,來回翻騰這自己的衣服找弄他的罪魁禍首,但隻有謝息塵知道,找不到的。
雷電發揮了作用後,隻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