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圍了過去,男生不知情、俞聞清也不知情,隻有謝息塵覺得,解救了當時的自己。
“阿塵,”俞聞清朝着他招招手,“别愣着了,快來,回去了。”
他大步跨到俞聞清的身邊,對他笑着點點頭,英氣的臉上,好像多了很多喜悅。
一路上俞聞清都在和謝息塵說自己在辦公室裡聽到的,和方昭琦有關的事情,當初被欺負得那麼狠,這會兒說起來,卻帶着點惋惜,溫潤的人總是有很多“要是”,“要是他表裡如一就好了”“要是他不享受那種戲耍就好了”“要是他專心做研究就好了”,可他也知道,這種“要是”往往發生在事情發展之後,且已經有了不可逆轉的可能。
回到宿舍,正好碰到鄒博明在整理東西。
俞聞清難得露了些不高興出來,但他沒說。
謝息塵察覺到了,“你要是不想他來,我趕他走?”
不是沒見過謝息塵吵架,也笃定鄒博明吵不赢他,但俞聞清還是拽住了謝息塵的衣角扯了兩下,又搖了搖頭。
“他——”
“卧槽!”鄒博明擡頭看到謝息塵,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俞聞清也因為他的大聲說話而下了一跳,反手關上門的速度更快了,生怕他再整出點什麼幺蛾子。
“我回來收拾東西!”鄒博明臉突然都漲紅了,“你們離我遠點,收拾完我就走。”
“怕了啊?”謝息塵對着鄒博明挑了個眉毛。
他是見過謝息塵真身的人,但有積分相信,全憑他自己腦補了,謝息塵也不解釋,随他發揮去。
“尤其是你!遠點遠點!”鄒博明的手掌往外揚了揚。
謝息塵現在睡的這個床鋪就在鄒博明旁邊,既然人家讓他離得遠點,一方面不想節外生枝,另一方面也的确不愛和鄒博明多廢話,他直接靠坐在了俞聞清的書桌上。
他随手拿起了那本英語詞典,打開後從裡頭拈出了自己的尾羽。
經過這段時間,謝息塵的尾羽已經重新長了出來,可自己卻總覺得沒以前的那根漂亮,這根羽毛被俞聞清壓得扁扁的,拿出來的時候都覺得毛順,他有些情不自禁地聞了聞。
嗯,和自己一樣的味道。
俞聞清剛剛洗好手回來,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謝息塵的眼睛是閉着的,聞的時候頭低了一些下去,眉骨就很明顯,像遠山,靜谧又虔誠,竟有些看呆了。
謝息塵拿下羽毛的時候,正好對上俞聞清看過來的眼睛,他确定自己的眼神是熱烈的,不然怎麼隻一眼,俞聞清就撇過了腦袋,自己耳朵裡好像還聽見了什麼熔斷的聲音。
兩個人都安靜的時候,鄒博明整理的聲音就很明顯。
拉杆箱是拉鍊似的,滋——地一下後,鄒博明把它立了起來,接着就要推出門去。
路過謝息塵的時候,明顯遠離了一些,但他沒打算放過他,拎過拉杆箱往旁邊一放,拖着鄒博明的胳膊,即使一路掙紮,謝息塵還是把他帶到了樓道盡頭的安全樓梯那。幸好沒碰到什麼人,不然他這外校學生的身份,要在男生堆裡擺上話,總是要費一些功夫。
他把手裡的人往樓梯平台那一甩,接着就重重關上了門。
“你幹什麼!”鄒博明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想去抓那道門,或許那天晚上的記憶太過深刻,他對着謝息塵恐懼大過怒意,連發狠說的話都有些無力。
謝息塵明明是向下看他的,頭卻不低下來,隻是睨着。
“我隻給你一次機會,我問你答。”
不過個把星期的功夫,謝息塵曾經的娃娃臉和稚氣好像都褪去了,長成了青年人的模樣,明明是要問話,卻是陳述的語氣,威壓如山一般傾軋過來。
鄒博明明顯膽怯了,沒抗住,又往後退了一步,直到後背抵在了門上,才不得不對上了面前人的眼睛。
“傳俞聞清和方昭琦的,是不是你?”
他本以為,問的問題會與那天晚上的鳥有關,要不讓自己别去猜,要不讓自己别亂說,要不就是告訴自己是幻覺,可偏偏沒有,還是和俞聞清有關。
鄒博明混起來的樣子謝息塵沒少看,以前還是小鳥的時候,就覺得他不是個東西,這會兒也沒想着好好回答,反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歡俞聞清?”
“我剛剛說什麼?”
“你問我俞聞清是不是和方昭琦……”
“上一句。”
鄒博明的手開始發抖,他太害怕再經曆那天晚上的感觸了,事後他還去醫院檢查了一遍,直到醫生說他沒什麼大礙,可能隻是身體太過緊張才放心。
可這會兒他真怕了,怕得那感觸都沒來,自己就先抖了起來。
謝息塵此刻沒有忘記自己和袁野說過的話,碰都沒碰鄒博明,隻是把他從門後邊拿開,伸手要去開門。
門開了後,謝息塵沒有立刻出去。
而是回過了頭來,半邊臉在光裡,半邊臉在暗中,冷冷地說了一句,“你知道我喜歡他就好。”
門又阖上了,鄒博明松了一口氣,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額頭上也有汗珠挂着。
他以前從不知道,人在冬天也是會出冷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