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老頭終于拿着化驗報告回到診室裡了,俞聞清就立刻站了起來,“醫生,怎麼樣?”
老頭擺了擺手,“血的指标都正常,内髒剛剛也照過了,沒什麼問題,尾巴是皮肉傷,也沒傷到骨頭,好好養能遊,就是你這個盆……”
“哦哦,我這是臨時的,”俞聞清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這條魚是我們撿的。”
“那小夥子你運氣挺好的,”老頭笑眯眯地,一邊說話一邊開方子,“這種品類的魚可不好找啊,看你們是撿的,我多嘴一句,有沒有想過交給專業的人來養?不瞞你說,我也是個資深魚友。”
遊璃聽了大驚失色,泡都沒來得及吐一個,就聽見了俞聞清的回複。
他看着臉盆裡的錦鯉,嘴角帶着淺淺的笑,連眼尾都是溫柔的,“沒關系,我們不會養可以學,我以前還撿過一隻鳥,也沒經驗,照樣養大了。”
老頭聽了便不再多說,隻是一味地寫藥單,洋洋灑灑寫了一長串,不夠還扯出了第二張白紙,交到俞聞清手裡的時候臉色也不大好看,仿佛在說他不識擡舉。
“去交錢拿藥,按醫囑抹藥喂藥就可以了。”
俞聞清拿過藥單來看了一眼,沒說話,直到去收費的地方,直接報價三千,他轉頭就說不治了,抱着臉盆和魚就出了門,一臉氣鼓鼓的樣子。
遊璃心都涼了,感覺剛剛對俞聞清起來的好感瞬間消失。
什麼嘛,一聽貴,連藥都不買,摳死他得了。
“完事了?”謝息塵走了過去,接過了俞聞清手裡的臉盆。
“嗯,”俞聞清往謝息塵臉上看去,“凍壞了吧?”
他不覺得冷,但此刻好像應該冷一點才對。
四肢舒展的人,立刻弓起背來,兩手交叉在胸口,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他突然想使個壞,就像以前俞聞清對待花生時候的那樣,“太冷了,學長你給我捂捂手。”
本來隻是一句玩笑話,但俞聞清的手真的蓋到了謝息塵捧着臉盆的手上。
透着涼的手背被溫熱的手掌捂着,他手小,隻能蓋住謝息塵手的大部分,最外頭的指節還是露了出來。
不敢擡頭去看謝息塵的表情,俞聞清隻能盯着盆裡的魚看。
手背捂熱了,他把手往外挪了挪,手掌又覆在了謝息塵的手指頭上。
“聞清……”
謝息塵無意識的稱呼吓得俞聞清收回了手,他也覺得自己失态了,也立刻把手往外一拿。
好家夥,臉盆哐當直接砸到了地上。
遊璃硬憋着沒開口,才堵住了已經到了嘴邊的髒話。
不給買藥也就算了,現在連盆都給他掀了。
兩人立刻都蹲了下來,謝息塵手抓着魚往盆裡一扔,幸好,還剩了半盆水,夠這條魚苟活一陣子的了,隻有頭頂上一聲刺耳的嘯鳴,讓謝息塵頭疼了一下。
“沒買藥嗎?醫生說不能治?”
“不是,”俞聞清有些上臉,他剛剛的行為也比較大膽,可三千多的醫藥費實在有些過分了,“檢查都做了,檢查的錢也付了,沒什麼大問題,是皮肉傷。就是他們賣的藥太貴了,我覺得沒必要——”
“我給你的卡呢,沒用嗎?”
俞聞清搖了搖頭,“不是,如果是真的用得着的藥,我肯定會買,但他開了很多營養藥,我爸……經常去醫院,藥名我也差不多知道一些,小魚兒隻需要消炎就好了,用不着這麼多營養藥的,坑人呢。”
謝息塵聽得一愣一愣,轉而又有些生氣,“他們肯定看你好說話,故意開這麼多。”
“也不是,就是那醫生問我要這條魚,應該挺稀有的,我沒給,他不高興吧。”
“多大臉見第一面就要東西。”
“就是……”俞聞清看着謝息塵有些緊張,“不過他說得也有些道理,如果要養小魚兒,我們還是得弄點專業的設備來。”
遊璃聽了趕緊擺尾,他不要,有了專業的設備,可能就要在魚缸裡一直待着了。
“沒事,”謝息塵對着俞聞清笑笑,“用你之前養鳥的那個方法對他就行,他扛得住。”
“能行麼?”俞聞清露出了疑問的臉,“花生不用氧氣泵的。”
“他也不用,放心吧。”
俞聞清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回去的路上正好路過兩家寵物用品商店,一家是管貓貓狗狗的,另一家主要管兩栖動物和水産,謝息塵實在拗不過俞聞清,還是買了幾樣東西,氧氣泵到底是買了個簡易的,還順帶買了魚食和一塊巴掌大的石頭,說實話,挺沉,但俞聞清堅持,謝息塵也就随他了。
遊璃忐忑了一路,以為俞聞清準備給他碾成肉末做菜呢。
到了宿舍,俞聞清才對謝息塵說出理由,“它一條魚太孤單了,我一直後悔的事情,就是沒給花生買玩具,我不在宿舍的時候,它也一定很難熬。”
一句話把在盆裡的和不在盆裡的都說沉默了。
遊璃已經自然而然貼上了那塊小小的湖石,意外覺得還不錯。
一直發愣的謝息塵,才慢慢說出了一句話,“花生有你,從來沒覺得孤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