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怎麼拍過照，”謝息塵一想之前遊璃拿着個手機對着自己一頓掃的樣子，就覺得有點奇怪，“我也不太愛拍照。”

俞聞清心裡了然，可今天不知怎麼了，特别黏他，“那怎麼想起來要拍？”

“因為……想和你拍照啊，而且你都說了這個櫻花很好看的？”

“嗯，很好看的。”

俞聞清的目光漸漸失焦，他想起來之前來這個草坪，尤其是櫻花盛開的時候，自己更多隻會站在草坪的邊緣，遠遠地看一眼這棵櫻花樹，許多人在這裡輪流拍照、露出笑容，他很羨慕，羨慕他們能夠這麼坦然做自己，也羨慕他們能夠與人相處得這麼好。

可他現在已經不這麼覺得了，隻要自己舒坦，怎麼都是好的，他想。

阿塵想拍，他也想和阿塵拍，那就拍吧。

未來離了學校，也不知道會不會再回來。

謝息塵好像看出了俞聞清眼睛裡的傷感，他将俞聞清的手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裡，拇指不斷摩挲着他的手背，“等你畢業，我們把這個學校你想拍的地方都拍個夠。”

俞聞清沒說話，但是笑了，被揣進口袋裡的手捏了捏謝息塵的手心。

去教室的路上，謝息塵還是簡單和俞聞清說了一下遊璃的事情，當然了也是順着袁野編的故事往下說的，說到最後，不過是要和俞聞清讨個饒，說自己可能過幾天要離開一下，讓他一個人要當心，沒什麼事的話就别去學校了。

俞聞清明白了，讓他大膽去，又念叨了謝息塵兩句，說自己又不是弱不禁風的小姑娘，之前身邊沒有謝息塵的時候自己也過來了，真不必這麼擔心。

又乖又懂事的模樣落在眼睛裡，謝息塵恨不得就在路上親吻他。

兩人在空教室裡呆了一下午，俞聞清在那改論文，謝息塵則趴着假寐，期間俞聞清說了他好幾次，要不要也帶點課業來學，總被謝息塵鬧他糊弄過去了。

他心裡總算計着栖鳴山的事，把遇到的人一個個拿出來想，從動機到目的，拆着别人的行為在分析，可總覺得少了一些東西，仿佛所有人都對這個東西了如指掌，但謝息塵他們一行人就是不知道。

他生來霸道又随性，這陣子心裡事越藏越多，也就越來越安靜，不和俞聞清鬧的時候，可以很久地坐在位置上看外頭光秃秃的玉蘭花枝不說話。

俞聞清忙完了一陣後看他，也不說話，陪他一起靜靜發呆。

晴空上突然來了成片的烏雲，俞聞清幾乎無意識地說了一句，“要下雨了。”

謝息塵才回過神來，“嗯？”

“要下雨了，阿塵，”俞聞清微微笑了起來，“不過應該是明天，春天來得真快啊。”

謝息塵的心裡總算有了些寬慰期盼，真好，要下雨了，袁野背後的雷傷就能好了，他突然問一會我去，“你怕打雷嗎？”

“我又沒做虧心事，為什麼要怕打雷。”俞聞清笑了笑，“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

“很厲害的那種雷呢？炸耳朵的那種。”

“有這種雷的話我應該不會出門吧，就在屋子裡待着，”俞聞清看了看謝息塵，“你怕？”

謝息塵搖了搖頭，他剛剛是真擔心俞聞清說怕，如果怕的話，那可能就會怕自己。

“遊璃的事……應該不那麼輕松吧。”俞聞清突然說。

謝息塵怔怔地看着俞聞清，眼睛裡還有些驚訝，接着他輕輕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我總感覺他和你們不一樣，”俞聞清喃喃地說，“那時候你和袁野一起回去，留他在我這裡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

“什麼感覺？”謝息塵很想聽聽，從俞聞清的角度看來，他們幾個有什麼不一樣。

“遊璃他……”俞聞清皺了皺眉，“我感覺他和我很像，隻不過我比他軟弱很多，他更強勢一些，但好像，他的強勢也沒有改變什麼，即使他能夠很容易地表達自己，但他好像做的事情，都不是他太自願的。”

很新鮮的角度，謝息塵從來沒有注意過。

“你們兩個走了，他對着我幾乎不說話的，很明顯地能感覺到他心裡的焦躁，但他還是得陪着我把日常過下去，”俞聞清正了正身子，側過來對着謝息塵，望着他的眼睛真誠地說，“阿塵，你們關心他還是太少了。”

謝息塵的眼睛突然瞪大了，心都慌了起來。

因為他知道，俞聞清說得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