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精神狀态不太好。」
葉月維持雙臂環住膝蓋的姿勢,一動不動,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座靜止的雕像。她将臉埋在手臂和大腿形成的狹小空間中,這樣就能避免被其他人窺見外露的情緒。
雖然這個地方偏僻冷清,基本看不到其他路過的人。
葉月的腦海中開始回放剛才在西餐廳發生的事情經過。她來來回回地複盤,最終得出一個結論——如果當初不選擇出獄就好了。
如果不出獄,就不會接下彭格列的委托。
如果不接下委托,就不會遇到太宰。
如果不遇到太宰,就不會被中也撞見。
如果……
「如果不出獄,你會後悔一輩子。」
謝匹拉一語道破真相,直接敲碎葉月不切實際的幻想。
「逃避不能解決問題。」
葉月回應謝匹拉的依然是沉默。直到太陽的光斑移動到台階以下,她那仿佛被蒙上一層塑料布發出的聲音才從膝蓋之間飄來:“……這句話你已經說過一次。”
謝匹拉無聲地彎起嘴角。
「中也沒有發現,你的運氣一直很好。即使真的被發現,你應當也有自信能處理好,就像應對複仇者和彭格列的時候。」
“那不一樣。”
因為沒有傾注過多感情,所以能理智地應對任何情況。因為足夠理智,所以能立于不敗之地。
葉月不願再多談這個問題。
她決定在東京先暫避幾天,好好調整心态,同時也能借這個機會去調查一下灰王。盡管今天發生的意外嚴重攪亂了她的思緒,但葉月沒有忘記和彭格列的交易内容。
從武裝偵探社那裡得到的情報看,澀澤龍彥複活的可能性很低。隻要再确認澀澤龍彥的遺骨一直存放在港口Mafia,這個可能性就可以直接排除。考慮到彭格列和港口Mafia正在談合作,葉月打算丢給彭格列自己去驗證。剩下的時間,她想去調查目前嫌疑最大的灰王。
離開彭格列的視線,單獨行動或許會更方便。
“你好……”
一個聲音突然從頭頂上方傳來,打斷葉月的思考。
“這位小姐你沒事吧?”
葉月擡起頭,看到的是一個留着亞麻色短發的青年。
青年站在台階下,手裡拿着一個錄像機。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的大衣,左耳上一枚發着紅光的耳環格外顯眼,正小心翼翼地注視着葉月。
“我沒事。”葉月搖搖頭。
“啊,那就好。”青年這樣說道,目光裡的擔憂卻沒有消減分毫,“天色很暗了,你一個人坐在這裡很危險,還是快回家吧。”
經過青年的提醒,葉月才發現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她取出手機一看,原來不知不覺間,時間都走到了深夜十一點。
“謝謝,”葉月重新看向青年,“我一會兒就走,你不用管我。”
“好的。”青年答應道,卻沒有立刻離開。
葉月忍不住多看了青年幾眼,奇怪地問他:“你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青年笑容燦爛地解釋,“不過既然看到了,留你一個人在這裡總覺得不放心。”
葉月有點意外。
這個青年看上去柔柔弱弱,沒想到竟然是一個挺固執的人。
“我打算到比良坂大廈的天台拍攝夜景。如果遇到什麼困難,你可以去那裡找我,我大概會待到淩晨1點。”青年指了指遠處那棟幾乎溶于黑暗的高樓。
“謝謝,”葉月禮貌地向青年道聲謝,“如果有困難,我會去找你。”
得到承諾,青年終于安心地離開。
葉月注視着青年離去的背影。直到那背影徹底消失在黑暗中,她才收回目光。
東京深夜的天空,無星無月,唯有一點紅色的光芒沿着既定的軌道,緩緩移動。
葉月準備走下台階的時候,看到這一點明亮的紅光正在向比良坂大廈的方向移動。
“「天空号」飛船?”
以前她經常聽克羅蒂雅提起,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天空号」飛船。
「天空号」飛船是白銀之王的地盤。從七十年前,他的姐姐克羅蒂雅意外死亡後開始,白銀之王就選擇逃避現實,一直住在飛船上,再沒有下來過。飛船的運行軌迹很規律,船上的紅外燈在夜晚格外顯眼,有時會有心存煩惱的年輕人被帶上飛船,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都市傳說。
「是阿迪!」